鄭爽親自給江風端了一杯酒,說,怎麼,這麼沒信心?目光中滿含著鼓勵和期待,當然還有一層別人看不出來的意思,那是真正的心有靈犀。
江風最受不了她這種目光,站起來接過酒杯一飲而盡,說,鄭書記,李市長,各位領導,我在這裏表個態,兩周之後狗場還在的話,我江風就辭職回家種菜!
此言一出,幾名常委都豎起了大拇指,相繼給他端酒,說是“壯行酒”。江風當然不能拒絕,連喝了幾杯,鄭爽在一邊笑著說,別喝暈了把剛才說過的話給忘了。
吃完飯回市區的路上,司機小雷開著車,江風在後座坐著,想起剛才立下的軍令狀,有些後悔,覺得自己當時是有些衝動了。
兩周的時間太短了,再說秦家兄弟勢力大,養的又都是猛犬藏獒,真要來硬的話,他們把狗籠子這麼一開,就很麻煩,說不定要出人命。憑公安的力量也不見得就能有效。
想到這裏,給肖國華打了個電話,問他處理情況。肖國華說,已經把人放了。
江風有些不痛快,說,怎麼這麼快就放人了?這種惡人,最好多關幾天,或者找個茬子扔看守所裏才好。
肖國華說,老弟呀,我也想這麼做,但咱得依法辦事啊。秦家兄弟雖然是地頭蛇,但並沒有什麼嚴重的違法事實,我真是拿他們沒辦法。
江風說,剛才鄭書記說了,半個月內必須拆除狗場,這任務交給咱們兩個了。
肖國華說,半個月時間太急了些吧?怕是不來硬的不行了。
江風說,所以說你的任務最重啊。
肖國華現在也學滑頭了,笑著說,我是配合,唱主角的是你這個管委會主任。
江風說,咱都想想辦法吧。
剛掛了電話,接到鄭爽發來的信息:到河堤上散散步吧?彩虹橋頭。
這語氣,分明不是征求他的意見,而是直接命令了。不過江風現在已經習慣了這種語氣,畢竟人家是市委書記啊,不霸氣點是不行的。就讓小雷下車打的回去,自己開車去了彩虹橋。
到橋頭河堤下並沒看到鄭爽的車,以為她沒來,就打算上去等她。走到橋頭卻發現鄭爽正站在那裏,就迎上去說,鄭書記,你的車呢?
鄭爽噓了一聲說,小聲點。車我讓小白開回去了,等會你送我不就得了。怎麼,不樂意?
江風嘿嘿笑道,哪會,當然樂意。
鄭爽指了指漆黑一片的上遊說,咱們去那邊走走,安靜。
江風心領神會,一顆心撲騰撲騰地跳著,跟著她往河堤西邊走去。
秋天來了,夜晚的溫度降了下來,已經是很有些涼意了。腳下的草地褪去了綠色,換上了更為成熟的枯黃。河堤上散步的人本來就少,彩虹橋以西更是鮮有人影,果然很安靜。
鄭爽停下腳步,等江風走上來,然後和他並肩走著。江風有些緊張,不知道她會不會挽著他的胳膊,左胳膊那裏很緊張。不過雖然兩人離的很近,鄭爽好像並沒有這個意思。
走到學院後麵時,鄭爽很認真地對他說,江風,謝謝你。你幫了我一個大忙。老首長來雲湖這個事情,你運作的很好,並且展示出了過人的智慧和組織能力。
這話說的江風很舒服,但還是謙虛道:鄭書記您過獎了。其實這個事情早就該想到的,我還是有些晚了。
鄭爽說,不晚,時機很好,恰到好處。有些矛盾,是需要激化的,激化之後再快刀斬亂麻,往往會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新城區建設,持反對意見的不在少數,人心不是很齊。通過前期的工作,觀察某些人的言行,正好可以看清楚哪些人意誌堅定,在思想和行動上是和市委市政府決策保持一致的;也可以看出哪些人思想不進步,表裏不一,說一套做一套。這對於我今後的用人是很有幫助的。不過我最欣慰的,還是你啊,總是知道我最需要什麼,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麼。
鄭爽說到這裏,換了種輕鬆的口氣說,江風,我有種感覺,好像你是上天特意安排來幫我的,你覺得呢?
江風心裏猛地一跳,腳下絆住了一塊凸出路麵的石塊,身子趔趄了一下。鄭爽及時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說,小心,走路要當心腳下。
江風不好意思地說,可能是太激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