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選擇後者(1 / 2)

關於她母親,我也隻知道姓郗,我喚她郗姨。郗姨的廚藝天下獨絕,無人能比,我就看著看著就愈發想學了。

她不是那種別扭的人,我願意學,她就願意教,整整八年的時間,我連休息都幾乎待在她家裏。

郗姨沒有丈夫,說是在懷上郗婷不足三月的時候,得了重病亡了。

我從未見過郗姨出去忙活過,她們卻是從未缺過銀子,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郗姨對她死去的丈夫感情甚深,一輩子都沒有再嫁人,隻有郗婷一人陪她相依為命,她們自是十分樂意我去打擾的。

剛剛相識的那年,郗婷才八歲,我們就這麼一直玩兒到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郗姨對於我們的事情很是讚成,說是等郗婷過了及笄之後,就將郗婷嫁於我做妻子,獨有一條就是不準我負她,今生隻能娶她一人。

我從來都沒有接觸過其他女子,心裏能裝下的也隻有郗婷,自是順順當當的便答應了。

可是我的爹娘卻不同意,嫌棄郗婷是個沒有爹的孩子,對她們家的情況也是一無所知。要我和郗婷斷的幹幹淨淨的,好好的娶個本分的農家女子,安安分分的過日子。

郗婷早已是我心尖兒尖兒上的人兒了,又豈是他們說不許娶就不娶的,就算是他們不同意,我也執意要娶郗婷。

我想著,等到‘生米煮成熟飯’後,我爹娘就是不同意也得同意,他們養育了我二十來年,還是希望他們能真心接受郗婷的。

之後,不過幾月,郗婷就懷上了我的孩子,在那個村莊裏,這並不是一件風光的事情,她一個柔弱的女子,每日都被人家指著脊梁骨罵。

原本打算好的婚事,是越攪和越亂,我知道我對不住郗婷,要不是我,她的處境也不會那麼慘。

我爹娘甭說是同意了,整日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的,罵她狐媚子,罵她勾引我,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我一氣之下離開村子十多天,那是我這一生中最後悔的事情,我恨我自己!怎麼當初就沒有帶她一起走呢,不然也許…那個孩子也有十多歲了吧!”

王梁苦笑,麵色如雪般煞白,眸子中訴不盡的淒涼。

“等我再回去之後,一路上碰到的村民皆是眼神怪異的望著我,閃閃躲躲的,似同情,似安慰。

當時,我心中甚是不安,直衝郗家而去,還是太晚了。

一向雅致幹淨的宅子變成了一片廢墟,黑乎乎的倒成一堆,連大體的輪廓都分辨不出,燒的一幹二淨。

整個人都是木的,腦子一陣天旋地轉,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直到第二人醒來,已經躺在熟悉的床上,爹娘擔憂的圍在床旁,不知如何是好。

他們告訴我,郗家著了火,正值半夜時分,郗姨、郗婷,連帶那個未出世的孩子,都一並被燒死了。

我心灰意冷,一遍遍翻看郗家,幾日後,終於翻出了兩具燒的焦黑如碳的屍體,看不出容貌,分不清男女。

我不願相信郗婷已經死去的這個事實,十幾年來,自欺欺人的找遍了數不盡的城池小鎮。

近年來,我也算是放下了,時間果真是治療傷痛的最好良藥。我就想著,這麼在天涯酒樓待一輩子也好,守著她,念著她。

可老天偏偏不讓我平靜,一日偶然路過玉荊樓,她就那麼靜靜的站在門前,依然是那麼瘦瘦的小小的一團,隻是眼神很陌生,就像我們之間根本就不認識一樣,冬日也不懂添一件兒衣裳,凍的瑟瑟發抖。

看到她時,心都是糾到一起的,喉嚨好像被堵住似得發不出聲兒。

她是玉荊樓的妓,淪落成了一個風塵女子,看到她這樣,我別提有多心痛了。

不過我不在意,隻要她還活著就好,本就是我對不住她,該是時候彌補她了,若是可以,這條命也可以給她。

我去為她贖身,老鴇不許,無論我花多少銀子,老鴇都不放她離開。唯一能救她出來的辦法就是…離開天涯酒樓,帶走所有的夥計,來他這玉荊樓燒菜。

我不能任由她在那種地方待下去了,隻好答應,在愛與義之間,我選擇了前者。

我糊塗,她是我心裏的魔,又哪裏分得清真假,就是一心想補償她,補償那個可憐的孩子,補償我犯下的罪孽。

我沒有原則的對她好,寵她,愛她,又覺得哪裏不對勁兒,明明她就在我眼前,卻覺得她依然離我很遠,並且是越來越遠。

就在昨日,我意外的看見她將臉上的麵具撕扯下來,露出一張平淡陌生的臉。原來…她並不是她,她早就死了,一切都隻是我的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