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變得神情恍惚,手中的藥碗滑落,熱熱的湯藥濺了一裙擺,從鞋麵上澆灌進去,燒的雙腳生疼。
清脆的聲音刺的耳膜嗡嗡響,沐千尋微微蹙眉,盯著地麵上緩緩流淌的液體,慌忙的低下頭去拾撿零落一地的瓷器碎片。
一個不留神,不平整的斷口將細嫩的小手劃破,殷紅的獻血順著傷口溢出,落在衣衫上,紅的觸目驚心。
沐錫不由得向前一步,顴骨動了動,終是什麼都沒說。
一室的寧靜,沐千尋停下手裏的動作,心如千萬隻小蟲在啃咬般難受。
微微抬起頭,紅了眼眶,苦笑到:“爹爹,你還認我這個女兒嗎?你還記得娘親嗎?”
沐錫麵色一僵,再難保持那副風淡雲輕的模樣,是啊,他們是父女啊,那份血濃於水的親情是不可改變的,他們之間的聯係叫做夏婉寧,而夏婉寧是他沐錫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假意的笑容消散不見,布上淺淺皺紋的臉上陰雲密布,板著臉,露出屬於父親的威嚴:
“哼!你問我還認不認你這個女兒?那你可還認我這個爹爹?你敢說我此次被抓沒有你的緣故?你敢說沐府被毀沒你的緣故?你要記住,是我養大了你,你怎麼就那麼沒良心?心心念念的就隻有慕宥宸一人!”
沐千尋一臉的倔強委屈漸漸變成了濃濃的愧疚,她知道沐錫說的都對,這一切皆是因她而起,不是她,段夢就不會去抓沐錫,不是她,段夢更不會去燒沐府。
說到底,沐府發生的種種,她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她沒有資格責怪沐錫的冷落。
語氣軟了下來,軟綿綿的聲音中是滿滿的落寞:“是,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沐府,害了所有人,我就是個禍害。我也不該這幾天不來看望爹爹,爹爹就算不認我,也是對的。”
沐錫心頭驀然一緊,看著沐千尋的樣子,微微有些心疼,依然不動聲色的板著臉。
慕宥宸推門而入,淡淡的瞥了沐千尋一眼,將目光移向沐錫,眸子冷漠的不帶一絲情感,盯得人心底發寒:
“嶽父大人,希望以後也能一直這樣稱呼你,您就隻看到尋兒的不好嗎?
您可知尋兒為了找您,多少夜沒有合一下眼,多少日沒有好好吃飯?她每日都焦急的要死,這些你都知道嗎?
她為了救回您,差點喪命,要不是這條手臂,您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字字鏗鏘,神情認真,沐錫突然就被慕宥宸說的就有種十惡不赦的感覺了。
但想想沐千尋這幾日的忽略,又氣不打一處來了,故作狠心的別過頭,冷冷的道:這都是她該做的,這還不都是她的過錯。”
“我不準您這麼說尋兒!任何人都不準!即使您是她的父親!”
慕宥宸臉色更臭了幾分,語氣也更為低沉,筆直的站定,與沐錫僵持著。
沐錫心裏不痛快極了,再怎麼說,慕宥宸就算是王爺,就算是地位超群,那也是晚輩,是他沐錫的女婿,怎麼能這麼對他說話?
沐千尋是他的女兒,他愛怎麼教訓就怎麼教訓,什麼時候輪得到旁人指手畫腳了。
“你準不準都沒用,我就是打死她,你又能怎麼樣?”沐錫不高興的叫囂到。
一個是堂堂夏國的王爺,一個是皇城鼎鼎有名的第一商賈,此時…這是…在鬥嘴?要是有人圍觀,也都該扶額了。
慕宥宸一句也不讓的反駁:“你敢!尋兒是本王的王妃,按理你還得向尋兒行禮呢!”
這突然改變的自稱,慕宥宸是徹底怒了。
雖說慕宥宸是一時在氣頭上,才這麼說的,可在沐千尋聽來,太過不順耳,騰的站起來,瞪了慕宥宸一眼:
“閉嘴!不許你和爹爹這樣說話!你走,我不要你管!”
沐錫心裏平衡多了,隱隱有些得意,眼角帶上輕不可見的絲絲笑意,衝慕宥宸挑挑眉,挑釁的意味愈發明顯了。
慕宥宸氣呼呼的轉身,心中鬱悶難平,真是費力不討好,他不過是不舍的沐千尋難過,到頭來還成了他的不是了?
慕宥宸是把沐錫得罪了個死,沐千尋也跟他鬧脾氣,而經過這麼一出,沐千尋與沐錫之間倒是緩和多了。
起碼沐錫明白,沐千尋心裏還是有他這個爹爹的,且慕宥宸的話他也都信,在慕宥宸與他爭鋒的時候,沐千尋願意站在他這邊,這就足夠了。
沐錫清咳一聲兒,指指地上的碎碗片,沉聲到:“這些讓別人收拾吧,還不快去把手包紮一下?再給為父熬一碗藥來?”
沐千尋眸子中精光乍現,嘴角的笑意掩都掩不住,乖順的開口:“是,爹爹,藥馬上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