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屋中,撤去了一角的藥材,擺放著一張舒適的足以容納二人的床榻,沐若雲與楊舒敏蓋著被子,躺在上麵,原先的木椅、鎖鏈,通通不見了蹤影。
沐若雲眼窩深陷,微微睜起的眼睛,看不見一絲色彩,蒙上一層渾濁的灰白色的東西。
沐千尋輕歎,眉宇不展,麵色隱隱有些發白,頹廢的開口:
“也不知她們能否再撐幾次,也不知這僅剩的兩日內,能否排出毒的順序。”
“這七色陰陽草,足足有七七四十九種變化之多。
我們如今試了二十七種,還有二十種沒有試到,可她們不可能再禁得住二十次試毒,難道我們的運氣真的會差到試到最後一種,才試的出來?”
千術苦笑,清澈的眸子掩飾不住的慌亂,心裏沒底,原以為試毒會很容易,原來也隻是他們想的太輕易。
草兒推門而入,默默的掃視著木桌上,熱騰騰的對放的六碗湯藥,這是新配置好的三種,隻是礙於沐若雲二人的情況,不敢輕易再給她們服下。
二話不說,端起最右側的藥碗,咕嘟咕嘟咽下去,飲的一幹二淨,嘴角還殘留著褐色的藥汁,伸手抹去,臉龐一片平靜。
沐千尋眼睛瞪的大大的,一把抓住草兒的手腕,失聲到:“你瘋了!那可是毒,你沒看到她們的模樣嗎?”
“無妨,不過一次而已,我的運氣一向是極好的,興許,一次就試出來了呢?”
草兒俏皮一笑,不在意的答到,嘴角上揚,仿佛服下的不是穿腸毒藥,而是什麼美味。
“你呀,總是這麼冒失,那可是毒,一不小心就會要了你的命。
葉璃的毒還沒解,你還想搭上一條命嗎,你要是有個什麼閃失,我怎麼對得住謹嬤嬤的在天之靈,怎麼向柯姨交代。”
沐千尋戳戳草兒的額頭,嗔怪到,這個丫頭,是愈發不像話了,連自己的命都可以耍笑了。
草兒垂首,提到謹嬤嬤,不由得紅了眼眶,這輩子,除了她那黑心的爹娘把她丟棄,似乎都沒遇到什麼不良人。
先是被謹嬤嬤收養,雖說日子清貧,也沒有少了她一口吃食,一個老人家帶著病,還要養活她,很苦也很踏實,到死,還是穩妥的把她托付給了沐千尋。
再是遇到了沐千尋,雖說是以丫鬟的身份進入沐府,卻從來沒有把她當成過下人,好吃好喝,自由的很。
到了天涯樓,柯言月雖對她苛刻,也是事事為她,把她當女兒一般,所有的姐妹都沒有把她當外人。
她想,為她們做些什麼,她與葉璃的交集算不得多,從她出現在沐千尋身邊之時,葉璃就已經待在皇宮了,她不想沐千尋憂心,就衝動的服藥,是有些魯莽了。
“是草兒想的不夠周到,閣主莫生氣了,我隻是著急…”草兒小心翼翼的打量著沐千尋的神色,聲音低低的。
還不等沐千尋開口,隻見千術學著草兒的模樣,也是一碗湯藥下肚,沐千尋麵色立即陰沉了下來,這是都不準備活了嗎?
千術眸子中滿是堅毅,清澈的聲音直擊心海:“既然草兒可以,我為何不能,不過一碗藥,我也可以一試。”
“好,都不願活了,那我也試試好了!”沐千尋咬牙切齒的吐出幾個字,去端桌上剩下的藥碗,被千術阻止。
“唉,你不行,萬一我們有個好歹,你不是還得救我們嗎?難道真的都不活了?
你是想讓慕宥宸把我們一個一個都了結了是嗎,我們可打不過他。”
千術鬆開沐千尋的手腕,漫不經心的打趣。
慕宥宸將沐千尋不能有孕的事情告訴過他,他是除了慕宥宸以外,唯一知曉此時的人,他怎麼敢再讓沐千尋去試毒。
雖說有解藥,可這七味至毒之物製成的毒,又怎會不傷身。
沐千尋體內蛇毒泛濫,本是百毒不侵之軀,可惜被慕寰楓的解毒丸弄的傷了身,更是禁不住這毒的,要是蛇毒與七色陰陽草,在體內抵觸起來,可是會要了命的。
皇宮,寒月殿中,許久無人居住,蒙上了一層灰塵,原本的肅然與死寂,來的更強烈了幾分。
慕宥宸隻身立在院中,雙手背後,光束打過來,修長的手指泛著淡淡的光芒,猶如神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