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帆一攤手,隨隨便便就駁回了慕宥宸的話,沒人能作證沐千尋當時真的有孕,畢竟一個多月,又不會顯懷。
禦醫一個接著一個的入殿,行禮過後,靜待慕雲帆吩咐。
慕宥宸額上冷汗越冒越多,咬著牙,顴骨不停的動彈,越是慌越是想不出應對的方法。
沐千尋的玉手,漸漸冰涼,目光變得呆滯,慕宥宸知道些什麼,他為何那麼緊張,她明明可以有孕的,他這反應是為何?
難道…她不敢想下去,她想到了也不會去相信,她是那麼想要一個孩子。
前世今生,那都是不可磨滅的痛,要是再有什麼差池,可怎麼是好,想想那軟軟的小小的小家夥,就打心底渴望有個孩子。
慕雲帆沒有再開口,衝領頭的老禦醫遞了個眼神,禦醫們便一個個上前,準備給沐千尋號脈。
沐千尋麵色如常,坐到慕雲帆準備的木椅上,隨意的將衣袖挽起來,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將手搭在桌上,默默的望著麵前的一堆禦醫。
那禦醫弓了個身,取出一方粉色的手帕,搭在沐千尋手腕之處,伸出幾根手指,細細的把脈。
慕宥宸心中抽搐,幹脆閉了眼不聞不問,骨頭中都是癢的,真是太煎熬了,比那臂疾還要磨人。
慕雲帆非得要這麼對她嗎,揭開她所有的傷疤,不過,也好,她遲早要知道的,隻是這樣的方式,好殘忍。
十幾個禦醫,一一把過脈之後,都默契的沒有開口,劉宇從殿外走進來,手中是一遝上好的宣紙。
“你們把診斷到的結果寫到紙上,定要做到句句無虛言!”
半個時辰後,沐千尋麵色有些發白,望著那遝宣紙,一陣眩暈,還是佯裝鎮定去翻看。
越是看,麵色越是不好,最後,那張俏臉兒比那宣紙還要發白,沒有一絲血色,眸子空洞的嚇人。
慕宥宸如鯁在喉,紅了眼眶,一把將沐千尋擁在懷中,安慰:
“尋兒,無事的,我們兩個人過一輩子,也可以很好。”
沐千尋兩條手臂無力的垂落在身側,冷冷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不知為何,此時她流不出一滴淚:“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慕宥宸慌亂的解釋,無措極了,她還不如大哭一頓,她這樣平靜,反倒讓他害怕:
“我…我不知道怎麼告訴你,我害怕你知道了…”
沐千尋掙脫開慕宥宸的懷抱,拚命的往出跑,在雪地裏奔馳,耳邊隻剩呼呼的風聲,將慕宥宸的呼喚遮去。
找不到方向,漫無目的跑,入眼的隻有茫茫的單調的白色,一直跑一直跑。
終於累了,倒在雪地上,滲骨的寒意傳來,卻沒什麼感覺。
臉上有什麼熱熱的液體流經,嗓子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心痛極了,剜開了揉碎了一般的疼,呼吸急促。
老天為何要這樣對她,讓她重活一世,就是顯她受得苦難不夠多嗎?
這無休止的懲罰究竟什麼時候是個頭,她是造了什麼孽,才會惹怒老天,一次次把她從天堂拉下地獄。
慕宥宸追過來,跪坐在她麵前,把她從地上撈起來,不知不覺,也已經是淚流滿麵。
俗話說得好: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看著沐千尋這樣,心疼的要死,她的磨難都由他來承受不好嗎,上天怎麼舍得這樣對她。
沐千尋將腦袋紮在慕宥宸肩頭,嘶吼咆哮:“為什麼?為什麼?我的孩子!都是沐若雲那個賤人對不對,我要殺了她,殺了她!”
指甲將昨日的傷口又扣開了,血順著指縫流出,慕宥宸按住她掙紮的身形,死活掰不開她的雙手,情急之下,一個耳光甩在她臉上,朝著她喊:
“你清醒一點好不好,沐若雲已經死了,已經死了!她死了!”
這是實實在在的一個耳光,打的沐千尋臉都是火辣辣的,沐千尋也的確溫順了下來,伏在慕宥宸懷中,小聲抽泣。
慕宥宸疼惜的掰開她的手,望著那一片的血肉模糊,說不出的滋味,聲音軟了下來,柔柔的:“對不起尋兒,我不該打你。”
沐千尋搖搖頭,顫抖的聲音聽著人心碎:“我們不會有孩子了是嗎?永遠都不會有了是嗎?”
隨後,一陣癲狂的笑,笑的眼淚亂灑,笑的駭人之至,語氣陰森森的:
“好啊,傷我之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既然決定與我為敵,那就接招吧!”
沐若雲已死,那些話,自然是對慕雲帆所說。
當這股恨意沒處發泄的時候,慕雲帆就是發泄口,他不要她好過,那她也不許他好過,不是隻有她才有弱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