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沐千尋都未能睡得安穩,心頭有太多疑惑得不到解決,那個女子的身份,她為何會卷進這樣的紛爭,又怎麼會在她的身邊。
一清早,沐千尋與慕宥宸並未驚動任何人,便衝碎幽殿而去,帶著忐忑,懷著希望。
碎幽殿,還是一如既往的寂靜,看不到半個人影,未曾被陽光普照的宮殿,蒙上一層朦朧的亮色。
沐千尋也懶得敲門,依然橫衝直撞,推開門,宇文萱正端坐在桌前,衣著整齊,嘴角帶笑,眉間的桃花,眸中的顏色,顯盡媚色。
“郡主來了,快坐吧。”
宇文萱未曾抬頭,聲音柔柔的,漫不經心,似乎是從骨子裏透出的臨危不懼。
沐千尋坐到宇文萱對麵,直勾勾的盯著宇文萱,淡淡的語氣,夾槍帶棒:
“倒是我的錯了,讓萱姐姐久等了,不知萱姐姐是起的早,還是…徹夜未眠。”
“郡主哪裏的話,不知郡主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宇文萱倒茶的動作一頓,嘴角的笑收了幾分,狹長的眸愈發動人。
“萱姐姐這又是何必,我來找你,你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這樣合適嗎?”
沐千尋聳聳肩,將宇文萱手中的茶杯奪過來,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宇文萱眸光閃閃,同樣,倒了杯茶給慕宥宸,似乎是個極愛飲茶之人,屋中的茶永遠是熱的:
“郡主這是非得要與我作對了,我與郡主井水不犯河水,不是挺好的。”
沐千尋冷笑,茶杯砰的落在桌麵上,水珠四濺,一如沐千尋炸了的情緒:
“作對?倘若萱姐姐想要相安無事,又豈會做出這般惡毒的事,本來我已經打算放過姐姐了!
死在姐姐手中的人有多少,姐姐不會不記得了吧,午夜夢回,不會被這些噩夢所糾纏嗎?
她們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無辜女子,她們亦是有自己的父母家人,心上人。
萱姐姐不覺得,為了一己之私,殘害這麼多性命,有些過分嗎?”
“無辜?她們不是也議論過你嗎,郡主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仁慈了,郡主難道就沒殺過人嗎?
這世事啊,郡主該懂得,不是你不殺別人,別人就不會來殺你了,不是你一片真心,就不會有人在你背後捅刀子了。”
宇文萱絲毫不因為沐千尋的譴責而生氣,也懶得辯駁,隻是一味地扭曲。
“姐姐說笑了,那些宮女也是能威脅到姐姐性命的存在嗎?
還是說,要為了姐姐的性命絕對不受威脅,便要屠盡天下人呢?”
氣勢淩厲,擲地有聲,突然拔高的聲音略微激動。
是,宇文萱的話很對,她對她的話深有體會,前世,她對慕如風、沐若雲哪一個不是真心,到頭來還不是被捅了一刀又一刀,血肉模糊。
可,那些宮女與此無關,宇文萱說的根本就是另一件事,她又豈會容她,捅刀子的不正是她宇文萱嗎。
是,她也殺過人,殺過許多人,卻都不是無緣無故,不會似宇文萱這般喪心病狂。
是,她不仁慈,隻要不關乎自己的事,她從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把宇文萱這個可怕的女人留在宮裏,難保有一天,自己會失去對付她的能力。
難保她不會傷害到自己身邊的人,禍害,還要能早除去一日就早除去一日。
宇文萱默不作聲,慕宥宸遞到唇邊的水,被沐千尋強行奪下,狠狠的瞪了一眼。
宇文萱輕笑,似在自嘲,又似在嘲笑沐千尋的謹小慎微:
“怎麼,郡主不信我?”
“信你,我憑什麼信你,第一次用毒茶招呼我們,難保不會有第二次。
萱姐姐有多想要我們的性命,我們不都心知肚明嗎,這臉皮在萱姐姐動手害人的時候,不是已經撕破了嗎?”
沐千尋挑眉,嘴角斜斜的勾起,舔著唇,對茶水的味道表示滿意。
別說,她都快愛上宇文萱的茶水了,永遠都放了同一種毒,她的蠱蟲可是吃的很歡呢,雖說比迷蝶蛹的效果差了很多。
宇文萱露出來的笑容,一點點變淺,到現在,已經完全不見了,打量著沐千尋,神色凝重。
沐千尋與初次見,好像不一樣了,記得那日的她很好拿捏呢,這是動真格的了呢!
那段日子,沐千尋因為淩星,對宇文萱充滿敵意,變得偏執,不清醒的被蒙蔽,可現在不會了。
“夫人這是擔心為夫被毒死嗎,為夫實在是口渴呢,還請夫人快些處理,我們也好回去,這裏的主人,倒是小氣,連杯幹淨的水都拿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