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其實這挽發髻的手藝,還要追溯到前世,前世的沐千尋為了討好慕如風,可謂是費盡心思啊。
隻要但凡念及他會喜歡的,她都會不遺餘力的去學,模糊的記憶中,前世似乎真的已經化作了一場夢。
隻有那些生硬學會的東西至今未變,偶爾的提醒她,那一切,包括那日非人的痛苦,都是真實存在過的。
因為有人說,男子喜歡賢淑的女子,她便去學廚藝,有人說男子喜歡漂亮的女子,她便變著花樣的挽著發髻。
每日一種,一月之內從不重樣,這是淺寧、淺言兩個丫頭也挽不出來,無心去學的。
而今生,她從來未曾用心捯飭過自己,大抵是她對前世之事至今還有所厭棄。
或許是她早已明白,不喜歡你的人,不會因為你任何的努力而為你著迷。
喜歡你的人,隻要你做最真的那個自己便好,就算你一無是處,整日闖禍,他照樣不會嫌棄你,照樣會視你為珍寶。
念及這些,沐千尋不禁納悶兒,當時的她哪來那麼多耐心,學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這婚事,雖說子桑笑費心了,但比起…我們夏國的婚事,還是要省事的多的,三書六禮,都是沒有的。
甚至是到了成婚的檔口,我才知曉的,你這未過門呢,都…
唉,總之,他以後若是膽敢對你不好,你盡管告訴我,就算我打不過他,還有宥宸呢,也不會讓他有好果子吃的。
我都沒有委屈過你,他也不能委屈你,聽到沒有!”
沐千尋托著冷皓的肩頭,微微用力,語氣難得如此嚴肅認真,她希望她們都能好好的,真的便足夠了。
從銅鏡中看到沐千尋護犢的模樣,冷皓不由得發笑,噙著的笑化作壓抑的笑聲,笑著笑著,淚水已然迷蒙了眼眶。
試問這世間,有那個主子會在下屬出嫁之時,威嚴的告訴她,“我都沒有委屈過你,他也不能委屈你”。
打在雲露寺竹林之中與沐千尋相遇的一幕幕,都翻湧上腦海,一時間感慨萬千。
看她拚命的逃離追殺,柯言月認出她的身份,她臉上那懵懂堅毅的神色,那時她就覺著,假以時日,她定會是一名出色的殺手,又似乎不隻是殺手那麼簡單。
小小的年紀,那雙深幽的眸下究竟隱忍著些什麼,現在已經看不出當初那種神色了,她亦是不再好奇。
她與夜晨、蕭洛三人,自認為是孤月衛中最艱苦的,可是沐千尋卻是時時刻刻的讓她們覺著那份自以為是是多麼羞愧。
她僅僅用了四年的時間,就已經掌握了她們十幾年學到的東西,還不隻是暗殺,除了柯言月的易容之術,其餘的,沐千尋是盡數學了去。
她們不知道是什麼致使她那般拚命,恨不得將日子掰成好幾半用,她的拚命,她們都看在眼裏。
她沒有一絲架子,卻是足以讓任何人信服,一路走來,她們早已不隻是主仆關係,已經滲透到了彼此的生命,成了彼此的支柱。
沐千尋的玉指輕輕撫上冷皓的眸,抹去那抹濕意,聲音溫和了下來,帶著幾分淡淡的惆悵:
“新娘子不能哭的,弄花了妝容,別指望我再給你化一次。”
隻是,當時沐千尋還沒有意識到,當子桑笑當真傷到冷皓的那一刻,她卻是無能為力的,縱使再心疼,也無濟於事。
因為她遭受到的那份傷害,她也有份,他們之間的事,旁人是插手不得的,也許她早有預見,隻是當事情真正發生之時,還是措手不及。
不知不覺之間,天已經大亮,打開屋門,一縷晨光順著屋頂照進來,連同眾人翹首以盼的目光,灑在冷皓那張絕豔的洋溢著幸福的麵龐之上。
冷皓被圍在門口的幾人嚇得不輕,捂著胸口,身形後傾,微微蹙眉,怎麼四五個人,守在門前,愣是一點響動都沒有。
如果能夠看穿冷皓的內心,沐千尋可要說一句公道話了,他們都嘰嘰喳喳半天了好不,明明是冷皓一直出神兒,忽略了屋外的響動才對。
淩尋小築所有的屋門皆是大敞著,淺言跟淺寧圍在冷皓身邊,興奮的鬧騰個不停,就連秀兒都一大早趕來為冷皓送嫁,歡聲笑語充斥在整個淩尋小築上空。
唯有軒轅浠的屋門緊閉,借著身子不舒服的由頭,整日不露麵,麵對冷皓的這樁婚事,軒轅浠自然是最失望的。
畢竟,冷皓與子桑笑之間的事,除了當事人,也就隻有她是最清楚的。
本來想借著此事,日後能夠在冷皓麵前耀武揚威一番,未曾想,她左等右等,等來的卻是冷皓成婚的消息。
子桑笑的用心,亦然已經成了整個王宮的宮人、宮女茶餘飯後的笑談了,羨慕冷皓之人,都能圍著王宮繞一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