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宥宸一愣,翻身撫著沐千尋的背心,勾唇一笑:
“傻丫頭,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怎麼還會疼。”
沐千尋一頭紮進慕宥宸的懷裏,探出一顆亂糟糟毛茸茸的腦袋,聲音呐呐的:
“可是我疼,心疼。”
沐千尋很少說這般矯情的話,聽在慕宥宸耳中,比吃了蜜還甜,在沐千尋額頭上印下一個重重的吻。
神情的凝望,目光流轉著依舊濃烈的愛意,感受著彼此的溫度,呼吸著同一方空氣,久看不膩,這大抵就是人世間最大的幸福。
夜,漸漸深了,二人沉沉睡去,呼吸均勻綿長,安穩的連翻身都不曾有過。
整個王宮黑漆漆的,沒有一絲燈火的點綴,死一樣的寂靜,隻能偶爾聽見寂寥的蟬鳴。
今日該著陌弦守夜了,厚厚的披風加身,上下眼皮不住的糾纏,困意陣陣席來。
單手擲劍,撐著屋頂,腦袋如蜻蜓點水一般的打著瞌睡,悠悠的睡了過去,難得沒有聽見他低沉的呼嚕聲。
天幕,星辰寥寥,光芒暗淡,烏雲籠罩了本就渺小的一牙兒上弦月,翻湧著,露出猙獰的麵容,一瞬間天際黑的嚇人。
淩尋小築的上空,掠過一道黑影,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高高瘦瘦的,後背有幾分佝僂,快如鬼魅。
動作卻是夠大,腳尖踩在屋頂上,踩的瓦片咯噔作響,嘈雜的聲音順著他的步伐,在屋頂之上一路不停,猶如一支雜亂的樂章。
夜闖也不知收斂,反而多了幾分刻意的意味,直衝著主屋的方向而去。
這人好似沒有看到陌弦這個大活人似的,幾乎是從他身邊經過,都不屑分出一記眼神去看他。
奇怪的是,此人既沒驚醒陌弦,也沒驚動到慕宥宸,其他人就更莫說了。
掀起了主屋的瓦片,將什麼重物朝著屋中丟去,砸在地麵上,咣當一聲。
來人轉身就跑,可是慕宥宸、沐千尋依舊是睡得十分香甜,絲毫沒有受到影響,香甜的詭異。
如果此時有人看到,一定會納悶兒,淩尋小築什麼時候變的這麼輕易就能來去自如了。
這淩尋小築可是高手雲集之地,守衛堪稱第二個淩銳殿,至今還無人敢冒死夜闖淩尋小築呢,更遑論能夠成功闖入,瀟灑而去了。
次日,天已大亮,陌弦還沒有醒來,太陽都已經浮現在頭頂了,陌弦也隻顧躺在屋頂四仰八叉的睡覺,手臂搭在額頭之上,似乎事為了遮擋刺眼的光線。
在平常情況下,慕宥宸都是小築中起的最早的那個,今日都日上三竿了,屋裏也還沒有什麼響動。
甚至是說整個淩尋小築都沒有一絲絲動靜,一個個睡得昏天黑地,而其他宮殿早已是人聲鼎沸,開始了循規蹈矩的一天。
慕宥宸睫毛微動,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卻是困的怎麼也睜不開,有種置身黑暗中,怎麼掙紮,怎麼奔跑都尋不到光明的恐慌。
四肢軟的像一團棉花,抬不起來,想要伸手給自己一個巴掌都做不到,在慕宥宸再三的堅持之下,眸子終於刷的一下睜開。
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一種這一覺睡下去就再也醒不來的念頭縈繞在腦海。
明明是安生的歇了一整晚了,可是感覺到的卻是前所未有的勞累,手腳發麻,五髒六腑都被掏空,骨頭被從頭到腳的碾壓過一般說不出的痛楚。
慕宥宸大口的喘著粗氣,眸子瞪得大大的,若不是身體清晰的能感覺到酸痛,他還以為這是一場噩夢呢。
艱難的坐起身來,渾身酸痛的倒吸一口涼氣,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就如同…當日在軍營出去覓食,遭到那怪老頭給他下了藥一樣,隻是今日的不適,要比那日更甚而已。
目光一轉,看著沐千尋還睡得正香,腦袋歪著耷拉在枕邊,俏臉兒微微發白,玉脖上突起的青筋一下接著一下的跳動。
心中愈發覺得不對勁了,一邊喚她的名字,一邊伸手搖晃著沐千尋的肩頭。
平日裏,隻要他起身,沐千尋就會睡不踏實,不管會不會醒,總是會不停的翻身,被子甭想嚴嚴實實的裹住她。
今日倒好,一動不動,安靜的像隻慵懶的狸貓,隻是,這樣不合乎常理的安靜,讓慕宥宸隱隱的不安。
還好,在他晃動了幾下之後,沐千尋算是有反應了,不情願的嚶嚀一聲,將被子蒙到頭上繼續睡。
在慕宥宸不停歇的逗弄之下,沐千尋終於忍無可忍的睜開了惺忪的睡眼,不滿的盯著慕宥宸看。
這廝知不知道打擾一個熟睡的人,是一件很遭人恨的事,不過這目光沒能持續多久,沐千尋就被屋外射進來的光芒給照的有幾分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