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就隨便找個人家歇歇吧,不會有人趕你們的,歇好了就趕緊走吧,我們這村子小,不敢留外人。”
“好,那就多謝嬸子了,不知這村中可有生病的人家?”
沐千尋這沒頭沒尾的一問,瞧著那婦人的臉色都變了,心中沒底。
“你問這個幹啥?你們到底是做啥的?”
麵對那婦人突然間的橫眉冷對,沐千尋傻了眼,難不成她這話問的有問題,還是這村子裏有什麼忌諱?
連忙賠上笑臉,她可不想好不容易找到村子,就又被趕走了,更不想憑著武力,逼迫一些手無寸鐵的百姓。
她打著的注意是,尋到有病的人家,為他們白白醫治,用血作為報酬,想必會有人願意的,可這怎麼一出口就碰了釘子。
“嬸子莫慌,我是郎中,想著四處遊走,給大夥看看病!”
話音未落,就被怪神醫狠狠的戳了一指頭,悠悠的提醒。
“不是不是,巫醫,巫醫!我們是巫醫!”
沐千尋匆匆忙忙的糾正,強顏歡笑,瞧著都要哭出來了,一大早的額頭冒汗。
真是被自己蠢到了,這裏是青葛部落,哪來什麼郎中,可這一時失言,反倒顯得他們更加鬼祟了。
“沒有!沒有!你們還是到別處歇著吧,我們都要農忙了,顧不得招待!走吧,走吧!”
說著,這婦人徑直開始趕人,麵色中盡是警惕。
沐千尋麵露難色,回頭朝著慕宥宸望了一眼,尋求幫助。
“娘,娘,村子裏有人生病啊,村西頭劉大娘家的哥哥,病的可重了,劉大娘說他都不能和我玩了,讓這個姐姐去看看吧。”
小童撒開牛犢的韁繩,歪著腦袋,一臉茫然的盯著那婦人。
婦人眼中滿是怒火,揪過小童的袖子,朝著小童的屁股狠狠的抽了兩下,凶巴巴的,音調尖細:
“小崽子!讓你胡說,讓你胡說!”
沐千尋蹙了眉,眸中閃爍著思量,這孩子斷然是不懂得說謊了,隻是這婦人又為何要瞞著他們,為何村民們也不加以阻攔?
估摸著也隻有從孩子口中才能聽到真相了,看這婦人惱羞成怒的模樣,她可以斷定,這孩童說的話絕不作假。
村民們勸了幾句,那婦人才撒手,沐千尋默默的看著,反正,若是勸阻的人是她,指不定那婦人會打的更重些呢。
那孩童抹著眼淚,嚎啕大哭,鼻涕擦的滿袖子都是,也渾不在意。
沐千尋蹲下身來,不知嫌棄的取出手帕替小童擦拭鼻涕,語氣柔柔,眉眼彎彎:
“小弟弟,你可否告訴姐姐,那個生病的哥哥,住在何處啊?”
小童委屈的撇撇嘴,倒是不哭了,看來這婦人的打罵也是家常便飯了。
村子裏長大的孩子,不比那些深宅大院裏的孩子,爹娘都忙的要命,哪有時間疼他,寵他。
邪火上來了,等著他的,不過是一頓好打罷了。
“沒有生病的哥哥,大牛胡說的。”
抽泣著,轉眼就不承認剛才的話了。
“你叫大牛啊?真乖…”
沐千尋無奈的望了那婦人一眼,那婦人一把將小童拽過去,拉到身後去,麵色鐵青,推攘了沐千尋一把:
“讓你走就走!哪那麼多廢話!再不走,我可動手了!”
幾個村民還當真逼近了一步,大有再一言不合,就真的動手的意思。
怪神醫冷笑,慕宥宸眼中閃過一抹寒意,提劍的手被沐千尋按住。
“嬸子,我們真的隻是遊走行醫的,沒有什麼壞心,就讓這個弟弟,給我們帶個路吧,這是一點心意,嬸子且收下。”
沐千尋從腰間取出一串銅錢,硬塞到婦人手中,似笑非笑,不惱不火,也不複方才的和善。
那婦人打了個寒顫,看看手中的銅錢,不情願的對著那小童道:
“領著他們去吧,快些回來,還等著你放牛呢!”
小童嘻嘻一笑,髒兮兮的臉上,眸子卻是極亮的,領了沐千尋就跑。
避開村民,小童蹦蹦跳跳的領路,坑坑窪窪的土坑,大大小小的石頭,都獨受他的青睞。
似乎離了這些,他就不會走平地了,望著他快活的背影,沐千尋一陣豔羨。
這便是一個孩子該有的童年,不似她,從來就未曾有過這樣的時光。
打懂事起,就被府中的丫鬟、媽媽打扮的整整齊齊的,被教導要做一個大家閨秀,言談舉止,坐姿站姿,都容不得一絲差池。
她所能觸及的,是琴棋書畫,四書五經,哪裏這樣肆意的蹦躂過,若是把自己弄得這般髒亂,還不得被長輩日日訓斥,她自是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