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是滴滴答答的雨聲,敲打的在地麵,屋頂,心頭,愈發顯得煩躁,到了夏日,這雨天總是比晴天要勤的多。
空氣中都撲上了一層黏稠的潮濕,覆在身上,縱使是雨天,也沒個涼快,濕噠噠的熱,真心是不想出門。
沐千尋撐著油紙傘,與慕宥宸並排,不疾不徐的朝著淩銳殿趕,麵上沒有多餘的神情。
她真是怕了赫連銳絕了,大雨天也沒個安寧,若不是看在子桑笑的麵子上,看不得他三趟兩趟的往淩尋小築跑,她才懶得過來呢。
推開淩銳殿的大門,就見赫連銳絕手中的竹簡嗖嗖的往大殿中央飛,麵上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怒色,卻是沒有吭聲。
碧荷無奈的將跌落一地的竹簡重新拾撿起來,看樣子,絕不是頭一回往下扔了。
沐千尋不在意的收了傘,抖抖裙擺上的雨水,坐了下來,對赫連銳絕的怒火熟視無睹。
“短短不到兩月,呼延部落四分之一的城池都被韓莦攻占了去,照這樣打下去,我樊寧青葛危矣!”
赫連銳絕撐著額頭,看不見眼底的顏色,語氣顯得憂心忡忡。
沐千尋眼神一閃,並未吭聲,四分之一嗎,與當日夏國被入侵時的慘況倒是有的一拚,不知赫連銳絕當時可曾想過,這才短短的一年,自己也要遭遇這樣的窘境。
當初青葛部落對付夏國,毒蛇,毒煙,無所不用其極,那是他們以為最高明的把戲。
現在怕是有拓跋勒達在,這些把戲都不頂用了吧,可若是真刀真槍的打,青葛部落的將士,還真抵不過其他國家的。
拓跋勒達熟悉部落的布局,攻占起來定是毫不費力,部落現下糧草匱乏,軍隊一時之間調度不起來。
韓莦一直攻進來,還真是難以抵擋的,難不成赫連銳絕就真的打算這麼坐以待斃不成。
“昨日傳來的消息,峻安城守棄了峻安,退居峻安穀,峻安穀地勢獨特,前窄後寬,是個易守難攻的好地方。
敵軍若是想要繼續吞並我部落的城池,就必須要過了峻安這關,不知道能否守住。”
赫連銳絕的聲音帶著幾分疲憊,氣勢不減,這話該是說給沐千尋聽的。
沐千尋不由得輕嗤一聲,赫連銳絕這是在試探她?未免也太過幼稚了,一個峻安,還能守一輩子不成。
拓跋勒達的賬冊還在她手中,青葛部落的地勢她自是比誰人都清楚的,峻安穀哪有赫連銳絕說的那麼萬無一失。
任何的地勢,都是有利就有弊的,兩邊山峰地勢陡峭,入了穀腹,豈能輕易脫身。
躲入峻安穀也隻是被逼無奈罷了,赫連銳絕還指望那城守將峻安給他一直守住不成。
敵軍想要攻破峻安穀,並非難事,用不著跟他們真刀真槍的拚命。
隻需豁出去一部分人掩護,再用火炮將峻安穀兩邊的山峰轟塌,他們的軍隊就會有一大波人葬身腹地。
峻安穀腹地寬闊,勢必不會因著山峰的坍塌就盡數堵了路,到時候穀口沒人守著,敵軍還不是能一舉將那城守的兵馬殲滅。
再說,通往呼延部落其他城池的路,又不隻峻安穀這一條,恰恰峻安穀是最容易,也最危險的一條路。
穀地是最容易設伏的,雖說峻安穀兩旁山峰陡峭,倒也不能完全沒有防備,一旦有閃失,就是全軍覆沒的結果。
除此之外,也不能不防著拓跋勒達在撤出青葛部落疆土之前,沒有在青葛部落布下人馬。
到時候來個前後夾擊,峻安穀的軍隊還不是頃刻間就被覆滅了。
敵軍要破了峻安穀防線的方式有千千萬萬,而他們的軍隊就隻能心存僥幸的背水一戰,真不知曉赫連銳絕是哪來的自信。
“千尋可有什麼想法?聽你的意思,是有其他見解?”
沐千尋的思緒轉了百十來個彎子,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赫連銳絕就這麼坦然的詢問她的意思,也不拐彎抹角了。
“千尋沒什麼見解,隻是覺著,與其守著峻安穀不放,還不如將通往峻安穀的路封了。
穀口窄小,想要填平不是難事,一直在穀中拖下去,就是敵軍攻不進去,糧草遲早也供給不上來。
峻安穀不比峻安城,沒有囤積充足的糧草,附近城池的糧草若是都用在峻安穀了,也就離城破不遠了。”
沐千尋的聲音淡淡的,撥弄著手中的青玉鐲子,似乎除了那鐲子上的花紋,什麼都不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既然赫連銳絕揪著她不放,那她就且有一搭沒一搭的敷衍著,反正也損失不了什麼
赫連妙晨姐妹倆受了冷落,她卻是日日出入淩銳殿,這般敏感的時期,赫連銳絕卻是硬要將她推到這風口浪尖兒上,不知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