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都是些無辜百姓,苦的都是些無辜百姓,君主相爭,非得要拖上他們的性命。”
沐千尋低垂著腦袋,喃喃到,麵色青一陣白一陣的,這般情景,見得卻管不得,心中著實不是個滋味。
“安圖勳彥暴戾的名聲早已傳遍周國,他器重的將士,帶出的士兵,大多是隨了他那暴戾的性子。
更何況,安圖勳彥要的是疆土,是奴隸,而非臣民。
這些士兵自認為高人一等,就不會給他們活路,能怎麼折磨,就怎麼折磨。
莫不說正值戰亂,就是今後攻下了部落,安圖勳彥入主部落,這些百姓的生死,他也絕不會放在心上的。
換句話說,就是韓莦自己的臣民,安圖勳彥也不一定放在心上過。
拓跋勒達這下是失算了,他打著的不過是讓青葛部落與韓莦兩國之間兩敗俱傷,他好坐收漁翁之利的主意。
現下看來,這一麵倒的形式,是極其不利於拓跋勒達的野心的,赫連銳絕沒死在拓跋雨菲手中,可也沒能牽製住場麵。
到時候,事先被鏟除的,就是他拓跋部落了,安圖勳彥不會放著一匹惡狼在自己身邊。
拓跋勒達倒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我們需在他身上多下些功夫,說不定比千軍萬馬還要管用呢。”
慕宥宸的神色間,盡顯凝重,明亮的眸,眸色深沉,暗暗流轉。
沐千尋挽緊慕宥宸的手臂,默默頷首,苦澀一笑:
“穩定這戰事之前,怕是免不了學著安圖勳彥,來一出血洗王宮了,到時候,又是血流成河的場麵。”
王宮中奉赫連銳絕為主的,個個手上都沾著鮮血,扯著人命,也算是死有餘辜。
這些人,將是他們除去赫連銳絕最大的阻礙,不得不除,這幫人之中,定然少不了百裏孤蘇。
盼隻盼,子桑笑能夠及時悔悟,不求他能徹底叛了赫連銳絕,隻求他能夠袖手旁觀就夠了。
不然,她真的不知該如何留他一命,更不知,該如何對他下手。
瞧著這滿眼的狼藉,一時間,心煩意亂,夜晨,冷皓,朔兒,甚至現在還要添上淺寧和秀兒,都還在赫連銳絕的手中。
若是赫連銳絕對他們下了手,她該如何是好,已經死了太多太多的人了,她再也承受不得他們出事了。
一月的時日,赫連銳絕若想除去他們,簡直太容易不過了,她還能期盼赫連銳絕心慈手軟不成。
借著慕宥宸與她的耳力,躲開沿途巡視的士兵,輕而易舉。
這小鎮上的百姓皆是苦不堪言,一路走過,被欺淩,壓榨,毆打,諸如此類的事,到處都是。
可惜,他們現下一樁都管不得,隻能裝作視而不見,他們能夠自保,已是大幸。
他們不可能一直待在這些百姓身邊護著,更不可能將他們帶離被攻陷的地界,那麼,就算他們真的出手相助,事後焉知不是害了他們。
鎮子中出了打殺士兵的事情,遭殃的不還是這些百姓,說不定,守將一怒之下,他們一個也活不下來。
他們不動聲色的離開,百姓們也隻是照常受些責難,遂,他們就是再看不過去,也什麼都做不得。
鎮上紛亂一片,早已沒了買賣馬匹、吃食之地,他們又不可徒步回樊寧。
念及之前鬼逸帶回去的吃食,沐千尋滿心疑惑,他的吃食,難不成是憑空變出來的:
“之前的吃食,是哪兒來的?”
“是從那些韓莦敵軍駐紮的營地拿來的。”
沐千尋抽抽嘴角,拿,好一個拿,這說辭,怕也是從鬼逸嘴裏來的,偷還偷的理直氣壯。
不過,這些東西本就是百姓那裏搜刮來的,留著,也是便宜了那些喪心病狂之徒。
之後,他們便從駐紮的營地,順手牽走了幾匹馬,拿了足夠兩日的幹糧和水,悄悄的來,又悄悄的走。
回樊寧,是眼下的重中之重,但也不必日夜兼程,走走停停,照著平常的速度,便可。
比一頭衝進樊寧更為重要的,還是招攬殺手,壯大他們的隊伍,不然憑著一腔的熱血,實難成事。
達奚部落是安圖勳彥的下一個目標,達奚首領,也是他們第一個要說服的首領。
聞言,達奚首領還算是個忠義之人,隻是耳根子軟了些,昏庸無能。
難保,他不會因著戰事毫無勝算,幹脆舉旗投降,這樣,青葛部落的處境,無疑會更艱險上幾分。
隻要守住了達奚部落,他們便有信心力挽狂瀾,如若部落與部落之間擰不成一股力量,那,就算有夏國相助,也是氣數將盡。
要一個年近半百,統治部落多年,對赫連銳絕忠心耿耿的老統領,突然間認沐千尋為主。
支持他們在內憂外患並存之際,弑君殺父,簡直荒謬到了極點,這可比要他投靠安圖勳彥更來得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