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自負的後果(1 / 2)

手指觸碰到芊柏臂膀的那一刻,沐千尋隻覺著硌手,眼神一凜,腳下一頓,繼而拖著芊柏朝莊園內而去。

芊柏瞧著麵色紅潤,在衣衫的包裹下,也不顯瘦弱,觸手才知,何為皮包骨,許是骨骼強壯的緣故,單看是看不出來的。

有那麼一瞬,沐千尋想,作惡之人,會不會噩夢纏身,會不會怕,會不會愧疚,芊柏會不會如此?

偌大的莊園,荒草叢生,布滿灰塵,像是廢棄了的樣子,難得,這裏還有個芊柏這樣的主人。

房屋大多緊閉,門窗框架為灰塵掩蓋,甚至看不清本來的顏色,單有一處落了鎖,就連鎖鏈都被打理的幹幹淨淨。

沐千尋回頭撇了一眼又一眼,她想知曉,那落鎖的房屋中,究竟埋藏著什麼秘密。

路過那處房屋之時,芊柏的神情是不安的,身形是緊繃的,那雙杏眸中,是比她斷言要要了她的命之時,更加頹然的色彩。

盡管好奇,沐千尋還是沒有開口,每個人,心靈深處,總有那麼一抹不可觸碰的東西,她還想從芊柏口中聽到真相,她還不想徹底激怒她。

芊柏的住所坐落在莊園的西北角,靠近莊園的邊界,與那座落鎖的房屋相隔甚遠,可視線卻一覽無遺,這該是一種何等糾結的情緒。

屋內,三間通透寬敞的竹屋,門窗皆用厚厚的黑布遮上,透不進一絲絲的光線,青天白日的,屋內也黑漆漆的,隻能模糊的看清屋內的擺設。

遮擋該是因著怕光,可偏偏屋子的角角落落,都安放著油燈,一眼略過,怎麼也有二十餘盞。

屋內一股子的黴味兒,灰土的氣息亦是極重,走近看,木椅上布著一層起碼一指厚的塵土。

沐千尋對著這屋子望而卻步,能將一處好好的莊園住成這個樣子的主人,還真是難得,就算她一人懶得打理,這自己的住所,也不該是這個樣子的吧。

在沐千尋二人的攙扶下,芊柏拖遝著步伐,癱倒在床榻之上,床榻亂糟糟的,不過好歹是沒有落灰的。

屋中,僅有這床榻,還有外屋的梳妝台,與那滿屋的燈盞沒有落灰了,其餘的擺設,皆是慘不忍睹。

沐千尋沉默著打理了兩個木椅,心中除去那迫切的期望,此刻又添了一份淒涼,莫名其妙的淒涼。

“將外屋的油燈點亮吧,你想聽什麼,我都說給你聽……”

芊柏攏攏身下的被子,聲音疲乏,波瀾不驚,似乎方才的驚恐激動,都隻是他們生出來的幻覺一般。

沐千尋沒有動,慕宥宸一言不發的按著芊柏的吩咐,將油燈燃亮,大半個屋子立即亮堂了起來,裏屋亦是有了昏暗的光。

一時間,沐千尋覺著想笑,平日裏,芊柏都是如此度日的嗎,這又是何必,將屋子弄得黑咕隆咚的,然後再望著外屋的光亮嗎?

“說說吧,淩星娘親究竟是怎麼死的,再拖著,也還是要死的。”

沐千尋坐著的地兒,離芊柏不遠不近,恰恰好,誰也看不清誰的神色,心思或是旁的,隻靠著語氣揣測,或者,就不揣測了。

“怎麼死的,於你而言,真的那麼重要嗎,不過是為自己找不痛快,我要是你,就什麼都不問,直接殺了我。”

芊柏話裏的意思模糊不明,沐千尋沒有跟她糾纏下去的意思,聲音又寒了幾分:

“可我終究不是你,我問你答便是,痛不痛快,都是我的事!”

“那好,我問你,你恨赫連銳絕嗎,你清楚他的為人嗎,你對他,有父女情義嗎?”

芊柏的訊問看似天上地下,完全不著邊,可是沐千尋卻聽懂了,通透的知曉了芊柏之意。

麵上冰冰涼涼的,濕噠噠的,滴答一聲,淚滴與堅硬的地板碰撞的聲音清脆至極。

沐千尋瑟縮了一下肩膀,愣怔的垂首,胡亂的摸著麵上的濕意,這淚,她都不知從何而起,一陣寒意,從腳底竄上心頭,靠著慕宥宸的身軀瑟瑟發抖。

慕宥宸將她擁入自己的懷中,腦袋依偎進他暖和寬闊的胸膛,那一揪一揪的心緒,似乎平穩了不少,隨後,她沉靜的答:

“恨,恨之入骨,不可共存的恨!

我與他早已恩斷義絕,你想說什麼,盡管直言。”

“哈哈哈哈哈……你倒是看得清,可不是人人都看得清的。

看來他也老了,不比當年的算計了,這麼輕易就露餡了,也許,也是他覺著沒什麼能阻擋到他,撼動到他了吧。

當年的他,可不是如此,他蒙騙了所有的人,沒人看得透他,連她,也沒能看得透他,到死,也沒能看得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