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誤會一場(1 / 2)

拚命的,胸口起起伏伏的喘息,意識重歸,身形仍無力的跌在那混作一團的菜肴中,久久未能起身。

喉嚨火辣辣的發麻,悶熱幹澀的吐不出聲兒,頸間的皮膚,被沐千尋尖銳的指甲劃破,陣陣刺痛。

麵色漸漸的由黑轉白,煞白煞白的顏色,望著沐千尋嚶嚶哭泣的模樣,心有餘悸。

他此生隻如此狼狽過三次,都與沐千尋交織著,脫不開幹係,又似乎,根本是他咎由自取。

第一次,是在碎玉城,高空墜下,鋼釘穿身,令他痛不欲生,為了騙取她的信任,他狠心自殘,斷了手臂,毀了一身的功力。

第二次,是遷鼓處的那片湖泊,明知湖中食人鱷橫行,還是仗著有淺言墊背,未曾提醒,害人傷己。

為的,不過是能借機除去沐千尋腹中的孩子,慕宥宸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慕宥宸的骨血,更是!

之後無故暈厥,順水落在岸邊,生生昏迷了兩日兩夜,才被暗中跟隨的侍衛救起,九死一生。

再然後,便是此次,劫了慕皓然,妄圖跟沐千尋討價還價,沐千尋卻是連闡述隻字片語的間隙都不留給他,徑直下了死手。

若不是慕宥宸攔著,他定活不過今日,他從未見過如此失控的沐千尋,失控的讓他畏懼,心驚而後怕。

單臂撐著雜亂無章的飯桌,挺起背脊,身形順著地麵滑落,不顧形象的癱坐在堅硬冰涼的地麵上,麻木茫然。

背上的衣衫,發絲,皆是被湯湯水水浸透,肌膚濕漉漉的不適,卻是無心打理,任憑到處都一片狼藉。

頸間反反複複,輾輾轉轉的痛,望著沐千尋單薄的,依偎進慕宥宸懷抱裏的身影,澹台皓痕的神色愈發的恍惚迷茫。

那一瞬間,似乎一下子釋然了許多,看清了許多,堵的滿滿的心,說不出的失落感慨。

欲望執念被掐滅,由朦朦朧朧,到漸漸清晰的心智,暗淡,明亮,他終於明白,他了解的,愛著的,終究不是全部的沐千尋,甚至說,那個她,根本不是她。

他所謂情真意切,癡癡深陷不可自拔的,著迷的,舍不得放手的,多半是他臆想出的女子。

那種種的算計,執著,不過是一份執念,來自父輩,涓涓流淌,遲遲不得消散的執念。

遷鼓湖畔,那個將他生生震暈,棄之不顧的沐千尋,今日那個無法自控到,對她痛下殺手的沐千尋,都已不再是他記憶中美好的模樣了……

她是那麼強大,那麼決絕,那麼遙遠,破碎著他僅存的遐想,此刻除了畏懼、遠離,再無旁的想法,也許,他對她,從來就不是認真的……

眯著眼,仍盯著她,唇瓣微啟,卻是隻字未出,陷入回憶,那份刻意的靠近,再三的擁護,是從何時始起的呢……

是流言四起之際,說,當初淩星夫人的孩子,尚在人世,流落夏國,如今,又重回部落了,深得部落長的喜愛。

是從,紛紛揚揚,驚歎不絕的傳言中聽聞,新晉的郡主,模樣甚美,出落的與當年的淩星夫人簡直一模一樣。

初見,更是驚豔,那張美豔的麵龐,與那副從小到大,時時映入眼簾的畫卷重疊,愈發覺著,情不知所起。

澹台黎,是他的父親,更是影響他一生的人,他教他胸懷天下,愛民如子,他是他心目中的英雄。

可就是這樣一位英雄,唯獨處理不好家事,斬不斷情絲,對他的母親,關懷備至,卻無關情愛。

他始終不明白,那副畫卷上,那個從未謀麵的女子,究竟有何出眾,竟引得父親傾倒一生。

能令他放棄家國大業,胸中抱負,舍棄那君主之位,失了心又迷了情,誰人都無可代替,整整惦念了一生。

遂,那個名揚部落,人人傳誦,不絕於耳的淩星夫人,讓他困惑又糾結了整整將近二十年。

當沐千尋俏生生的立在他麵前,愈發牽引他心緒之時,他心中的欲望,生根發芽,一發不可收拾,當年他父親求而不得的,他發了狠的奢望!

部落,她,她的心,他都要,他要她的屈服,要她的愛慕,要她成為他一個人的,隻是他一個人的!

他愛她嗎,不愛,甚至談不上喜歡,那隻是一種近乎瘋狂的執念,是虛假到認真的情感,是不甘的,妄圖征服、占有的欲望……

摸上衣袖中,那條名存實亡的,麻木無感的手臂,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自嘲,搖頭,滿臉頹然。

沐千尋,他駕馭不了,那愚蠢的心思,早該泯滅了,到了今日這般田地,他該在乎的,是他手中的人質,究竟還能為他換來些什麼。

漸漸的歸於平靜,沐千尋不哭也不鬧,拭去麵上的狼狽,扶著慕宥宸的手臂,回眸,冷冷的瞪了澹台皓痕一眼,氣勢冷冽,眸中染上絲絲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