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幾日裏，顧婉華不再來，周瑞月倒是幾乎天天來找熾楓。
二人設了個座在石亭裏，不過煮茶的卻是周瑞月。按理來說，一個皇子很少親自煮茶，可是周瑞月的動作看起來很嫻熟，像是做過千百回了。
“你明日就回去了，今日還有空閑出來？果真是舍不得我！”熾楓看著煮茶煮得一派認真的周瑞月調笑著。
周瑞月沒有理會熾楓的調笑，隻是淡然且認真抬眼看著眼中滿是笑意的熾楓：“那個人煮茶煮得很好，所以我後來也喜歡上煮茶了。”
熾楓微微遲疑，那人？那人是誰？不過從情況看來，那人是周瑞月很重要的人，隻有崇敬喜歡一個人到了一定程度才會有有意識地學習那個人。
“他被送到昭月來，我也出了一份力。”扯起嘴角，居然有些苦澀：“現下想來，我不過是嫉妒他罷了。”
目光又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他喜歡看書，後來我也專門建了一個書房，每日日落不看書便睡不著。他喜歡桃花，我在門前栽滿了桃樹，可是他從來沒來看過一眼，不過是我自己深深沉溺。”
熾楓一驚，又很釋然，原來他說的是周瑞雪。有周瑞雪這樣的哥哥，產生這樣複雜的感情是很正常的吧。熾楓還是青雲的時候也不明白這個道理，直到倒地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的妹妹比自己還要慘。
“你不是嫉妒，你隻是喜歡他，喜歡到沿著他的每一個腳印走下去。”熾楓捏著周瑞月的手，微微笑著。
周瑞月一愣，卻並沒有抽出手去，隻是呆呆地看著熾楓。
“不要去看他，不要再沿著他的腳步走下去。無論你學得有多像，你始終成不了他，即使殺了他你也不能成為第二個他，你便是你。以你自己的名義站在最好的地方才是王。”
熾楓一番話全部發自肺腑，她以前就是把她妹妹的崇敬看在眼裏，任其感情發展沒有引導過。後來她才會被殺死，死的那一刻她其實全都原諒了，因為她看見了那個女孩子的眼淚。
若是這個男孩子要成為王，成為萬民的命運，她希望他能夠做一個站在陽光下的君主，不要籠罩在那個人的陰影裏。
周瑞月死死咬著下嘴唇，熾楓手裏的手有些顫抖：“你信我？你信我可以站在他前麵？”
微笑著：“不信。”
少年有些震驚又有些失望。
“我不相信你可以贏他，但是我願意把期望豪賭在你身上，即便你會輸，即便你最後狼藉收場。”
少年呆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好亮好亮，就像一隻太陽。
茶水煮開了，少年才慌忙抽出手去。
“你為什麼幫我？”少年不解。
“那你為什麼告訴我？”熾楓依舊微笑著。
“因為那個男人真的把你當成了獵物，而我真的不配成為獵物。”少年臉上已經釋然，甚至有些淡淡的微笑。
往往心裏的結不算死也不算大，隻是沒有人去解，一旦解了便是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