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寂靜、清幽的,一個冷冷的世界,沒有花草,沒有鳥語,沒有人跡。這裏,就是檀無生活的地方。看上去,這世界更像是在一個巨大的洞穴之中,沒有光線,那是因為光線對於他們來說不是必要的,在黑暗中,他們一樣有著比貓還要敏銳的視力。
這是個沒有陽光的世界,但是檀無卻喜歡這裏,他並不覺得人間的花草樹木怎樣的生機盎然,也不覺得鳥語花香是多麼美麗的畫麵,在他的本能與所接受的觀念來看,在這樣一個安靜的寂寞的世界裏,如苦行僧一樣的生活,遠比人間的花花世界要來的美好。
不過這樣的想法並不防礙族人們還是喜歡到人間去遊曆,因為適當的了解其他生物的生活和習性是族人修行的必須。他之所以找上了翁裏裏,也不過是他修行生涯中的一筆,而回來求教怎麼與人類相處,也是必然的。
他可以在翁裏裏的麵前狡黠、胡鬧以及搞笑,但是一回到了這個世界,下意識的莊嚴和肅穆就會籠罩住他,這個世界並不是個不苟言笑的地方,但是在這個世界裏,禮貌的微笑是不必的,平日裏,所有的人看上去都冷漠而互無表情,彼此間遇上了,最多隻是點一點頭,一般都隻是互看一眼了事。在沒有事件的情況下,彼此之間的關係是疏遠而平淡的,沒有人類世界虛偽的友善和必須的人際交往,也就沒有了人類世界裏的勾心鬥角。在沒有什麼關乎種族生存的大事的前提下,他們過的是與人類全然相左的獨行生活,在皇的指引大方向下,所有的族人都自由的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當然,前提是,他必須先要成為一個合格的族人。
考核是嚴厲的,在生存的允許權前。他們暫時是一個沒有天敵的種群,所以自我的苛刻要求,才使得整個族群一天比一天優越。以人類的標準來看,他們簡直是殘忍的,因為,人類的一次考試,也許失去的隻是一個希望,而在這裏,那將意味著失去活下去的機會。如果一旦被認定是不合格的族人,那麼麵臨的,就是死亡。
他悄悄地走進了繁啟的領地,看到繁啟正端坐在自己的石台上,愁眉緊鎖,麵色凝重。
“怎麼了?”他微微笑了笑,繁啟是他的師傅,在這個世界裏,是沒有生身父母這一說的,所有的生命,都在預先挑選的最優秀的血因裏搭配出最完美的結合,他們是沒有雌雄之分的,但是卻可以選擇在自己的身體內貢獻出哪一方麵的血因。再由皇來最終選擇。看上去,這樣的模式倒有點像螞蟻,他們都是工蟻,而皇則是專門負責新生命的誕生的那一個權威。隻不過,皇隻是負責選擇,而不是負責完全孕育。等到新的生命被選擇出來,依然會由皇在各路合格的族人中挑選合適的人選來做新生命的教導者。而他,就是繁啟的一個孩子。而如今,他已經是一個出師的孩子,繁啟的身邊,也就被安排了新的生命等待教誨。但是,他還是喜歡來找繁啟,更多的,也依然是在繁啟的身上,學習新的東西。
“你來了?”繁啟看了他一眼,問道,“這一次的考核你準備好了吧?應該沒有問題吧?”
考核是伴隨一生的,即使你這一次獲得了生存下去的機會,也不代表一下一次依然可以,不過一般已經合格過的族人再被查出不合格那是很少很少的,幾乎沒有,所以繁啟隻是隨口問問,他對檀無的修為一直都很放心。
“怎麼會有問題,”檀無也隻是隨口答了,便直截了當地說,“我有了一個寵物,可我不知道該怎麼養,所以回來問你。”
“哦,”繁啟輕輕地應了一聲,沉默了一會,才說,“這個暫時放一放,你先幫幫其司吧,她這一次,很有可能……”
其司是繁啟的新孩子,檀無隻見過一次。
“她怎麼了?”
“她瞞著我,又跑到人間去了,我已經知道她在哪裏,但是現在走不開身,我必須在這裏為她的第一次考核做準備,真怕她在人間會把持不住自己,動了心啊。”
“好,”檀無沒有猶豫,“我去把她找回來。”
繁啟歎了口氣,低低地說:“也不要太勉強,修行這個東西,是勉強不來的,如果她真的執迷不悟,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盡人力而知天命,”檀無說。
“如果真的能像人類的神話故事裏說的那樣,神仙們動了凡心,最多隻需要被貶為凡人就好,不必死去,這樣……也好,”繁啟微微心痛地閉上眼,“雖然明明知道這種苛刻的自我淘汰對整個族群是一件好事,但是還是會舍不得。”
檀無笑了一笑,道:“我看你這一次也要危險了,”
繁啟也苦笑了一聲,“我隻是想想,但是還是會按照規則去做,我隻怕其司這樣想了,就這樣做了。”
“不管怎樣,先把她找回來再說吧。”
“你拿我的一個魂魄去,如果她不肯回來,你就把我的魂魄嫁在她身上,我來把她強行召回。”繁啟一邊說,一邊閉上眼,再睜開眼時,一團小小的光球從他的瞳孔裏緩緩飄搖而出,向檀無而來,檀無伸手接了。
“快去快回,”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