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赫然是件豔紅如霞雲的長裙,顏皖叫不出那衣裙的名字,隻知它長到腳底卻不至於華美到誇張,顏皖第一次覺得自己平生積累的詞語竟是如此匱乏,連形容一件衣裙都不足。
那衣裙既不隻是精美,又不僅僅是別具匠心,而是仿佛耗盡了一個人的畢生心血,還未穿上身,顏皖便聞到了從那衣裙上散發出來的,甜絲絲的味道。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香味,像紅透了的楓葉腐朽在樹下,爛在泥土裏成為養料,提供楓樹開啟下一次的輪回的味道。
本以為穿上身會顯得格外紮眼,沒想到那樣式倒是簡樸又別致,除了廣袖上密密縫了隻她喚不上名字的鳥,便再無更多裝飾。
那隻鳥格外的活靈活現,但不知道為什麼,收了翅膀,並不是翩飛好動的樣子,而是靜靜停在她的袖子上,一動也不動。
因為平時穿多了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厚重衣服,乍穿上這種服飾,隻覺得身上輕飄飄的像是繞了層雲朵。
吟瓏還在幫她梳著頭發,“公主平日裏也不愛帶頭飾,未免太素淨了些,奴婢為公主梳一個別致的,好搭配這天衣坊的衣服。”
顏皖閉了眼,索性也就隨她去了。
半晌顏皖睜開眼,吟瓏笑道:“公主,好了,奴婢也拿捏不準,您自個兒看看,還滿意麼?”
半推半就的到了鏡子前,入眼的便是一張美人的臉。
鏡中女子雖不是傾城之色,但眉目清麗,目光堅毅,與第一次照鏡子時不同,她似乎清瘦了些,即使不施粉黛,也可見膚白賽雪,靈氣油然而生。
她的一頭長發被鬆鬆垮垮的綁了個垂桂髻,有幾縷發絲垂在臉頰邊,看起來隨意又慵懶。
此時她聯想到了霞光漫天時慢慢浮上的月光,霞光豔麗,月色淒冷,一時間顏皖竟分不清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霞光和月色混合在一起的奇景,她居然在自己身上看見了。
“公主殿下真的是十足的美人胚啊,說是王族最好看的女子也不為過吧!”珍瓏由衷的讚歎道,但是顏皖隻覺得她在胡說八道。
王族裏本來就隻有她一個女子,哪裏來的最美?
“說起來,奴婢們還是第一次見任公子帶姑娘回來呢。”
“是啊是啊,昨天可真是嚇了一跳,不知道公主睡公子的床有什麼感想呀!”珍瓏很明顯和東羅一樣八卦,顏皖漸漸的也就習慣了。
什麼?她昨天睡得是任嘲楓的床?
按說這種情況她不應該都在睡客房嗎?
今天早上起的太急沒有時間認真去打量,聽她這麼一問,顏皖便想起了昨夜枕頭上傳來的熟悉香味。
顏皖不禁自問了一遍,她應該沒有睡覺流口水的習慣吧?
有些尷尬的對上了珍瓏好奇的眼光,她不自然的咳了兩下。
“睡得太死,沒注意..”
她說這話隻是想轉移話題,沒想到珍瓏突然半是沮喪的說:“奴婢還以為機會難得,公主會好好的感受一下二公子的床的氣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