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久沒做過這樣的夢了?
明媚的陽光,溫暖的草地,銀帶似的小河四周小鳥啾啾,還有一望無際的白色花甸。
多麼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她伸出手,想要觸碰那柔軟的花骨朵兒,恰逢風過,揚起漫天白雪,美若仙境。
這是哪裏?人在哪裏?風吹花曳,像是等待主人歸來的稚子。是的,那個人去了哪裏?她抬頭,陽光不見了,草地不見了,四周朦朧不清,白兮兮一片,純潔的令人恐懼。
有誰在叫喚她?很近很近,她茫然四顧,卻看不見翩翩衣缺。
“等我!”下意識的抬手,努力地夠向前方,似乎要探尋到誰。
身子不由自主地開始奔跑,呼吸愈加急促,緊張同害怕化身洪水猛獸在身後緊緊追趕,喉頭隱隱泛著腥甜,驚悸的幾乎心髒驟停。
一雙冰涼透骨的雙手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觸感太過強烈,花晚照從夢中驚醒。
大眼瞪小眼,麵麵相覷。一雙眼睛是如夢方醒的迷茫驚悸,一雙眼睛寫滿了新鮮好奇,宛如新生兒。
良久,她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巨大的喜悅海嘯般席卷心頭,擊打著她脆弱的心髒,發出轟隆隆的巨響。
連忙從床上爬坐起來,忍不住用盡全力回握住那冰冷的大掌,花晚照聽見自己的嘴唇在語無倫次的顫抖:“你醒了!慕容 ,慕容,你醒了!太好了!……”
不敢眨眼,生怕眼前的一切也如夢境花甸一般立刻煙消雲散,生怕眼前的人如夢中之人一般消失不見,淚水順著蒼白瘦弱的臉頰流下,她笑著哭著,不能自已。
期待的太久,久到當幸福披著輕薄的外衣悄然而至時,她卻奉若珍寶,直到所有的美好喜悅都被冷冷的摔下——
“你是晚兒?……你是我娘子麼?”慕容鈺卿眨眨眼睛,漂亮的睫毛輕盈地上翹,彎成完美的弧度,一如他困惑的語調,寫滿了不同尋常的乖萌。
人還是這個人,隻是他竟然不認識她了。
笑容僵在臉上,花晚照想,所謂晴天劈裂大抵也就如此吧。
她聽得見,希望和喜悅碎裂的聲音,清脆的很好聽。
如果故事從一開始就注定是悲劇,那麼可不可以求求你,不要在絕望之前給我滿園的希望,讓我看到綠野花開,讓我聽到鳥叫蟲鳴,然後拉我墮入黑暗的深淵,萬劫不複。
其實我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姑娘,希望有人愛有人疼,喜歡撒嬌使小性子,
其實我沒你想象的那麼堅強,挺得過鮮血淋漓,挺得過生死一線,卻終究挺不過你輕描淡寫的一句忘記。
現實如海水般冷冷拍下,勾勒盡誰的呼吸。
手心的冰冷蔓延到房間的每個角落,胸前銳痛難當,花晚照終於抵不住胸前積壓太久的翻湧血氣,張口,血花四濺,死寂的房中響起了撕心裂肺的哭泣。
“你……”突如其來的哭喊顯然將慕容鈺卿嚇得不輕,想要抽回被緊緊揪住的手。
花晚照哪裏肯放, 哭的越發厲害:“混蛋!說,你是不是又在耍我?!你沒有失憶對不對?!這世上哪裏來那麼多失憶的人!你丫想死是不是,快點給我恢複正常!!”
身子受到猛烈的搖晃,慕容鈺卿下意識的劈下一記手刀,速度快的咋舌,花晚照根本沒看清他是怎麼出手,腕間的劇痛和酥麻立時傳遍了全身,淚水不由自主地範上眼眶,卻被她生生止住。
哭喊吵鬧戛然而止。
“你功夫什麼時候這麼好了?”她聽見自己冰冷的開口,雙目緊緊鎖住眼前的麵容,一眨不眨,仿佛想要透過那漆黑的瞳孔看清什麼。
慕容鈺卿卻沒注意到她陡然變化的語氣,清澈無暇的眼睛裏寫滿了內疚和無措,像極了做錯事的小孩,泫然欲泣,扭捏著去拉那被他打得紅腫的雪腕:“晚兒……”
花晚照一巴掌掃開那冰冷的手,肅容道:“我問你,你什麼時候醒的?院子裏怎麼會亂成一團?”
“我……我是被他們吵醒的。”慕容鈺卿縮了縮手,像是意識到麵前的人已然生氣,規規矩矩地站著不敢再亂動。
“有人進來搜,把院子裏弄得很響,我本想出去教訓他們一下來著,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提不起力,所以就先藏了起來。”
生怕花晚照不信,慕容鈺卿凝神半晌企圖運行身體裏的真氣,清秀的眉宇間立刻顯現出大片青黑,表情痛苦。
花晚照驚得立刻拿手去攔他,命令道:“給我立刻停下!以後沒我的話不準行氣!”
想來她的血能壓製住他體內亂竄危害性命的亂氣,使他蘇醒過來,卻無法將它徹底消除,這才導致慕容鈺卿的身體雖然醒了過來,但是記憶和功力卻未恢複,而且表現稚如幼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