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睨著玻璃罐,神色裏滿是嫌惡:“不要告訴我,這是你的玩具。”
他有潔癖,沈夢寒真沒想到他會親自把這東西給她拿過來。
她很快淡定下來,衝著他冷淡一笑:“淵少不是很能耐嗎?自己查啊。”
淩慕淵點了點頭,慢條斯理的樣子:“如果你舍得讓精神病院那瘋子吃點苦頭的話……”
沒等他把話說完,沈夢寒咬牙打斷了他的話:“是我弟弟,雙胞胎弟弟。”
她撐坐起來,忽然一把擰住了男人的衣領,全身止不住的顫抖,就連嗓音都在顫抖:“我母親是你逼瘋的,是不是?”
淩慕淵拍了拍抓他衣領的這隻素白的手,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狂狷的笑,又冷又驚心:“這你可得問你的楚醫生了。”
“你到底對我母親和楚凡做了什麼?”沈夢寒心底發寒,冷得牙齒都在打顫。
淩慕淵毫不憐惜的用力一捏她抓他衣領的那隻手腕,輕輕鬆鬆就讓她鬆了手:“你覺得他們會有什麼弱點被我操控?”
他幾乎鼻尖碰上了她的鼻尖,情人般親昵,隻是那雙眼睛裏沒有半點溫度,幽冷的駭人,掐她手腕的手也越來越用力。
沈夢寒額頭上瞬間就冒出一層冷汗,隻感覺整隻右胳膊都麻了,右手很快就沒了知覺,她閉上了眼睛,不想暴露眼底的絕望和痛苦:“你拿我威脅他們是不是?”
“可悲……”淩慕淵頓時就笑出了聲,鬆開了她的手腕,直起身來,惋惜似地歎息了一聲,語氣裏全是諷刺:“小蠢貨,你認為,你對他們來說很重要嗎?”
這話他把她問住了,心口有些刺痛起來。
對母親來說,她是用來報複沈家的唯一一件工具,她對母親來說確實很重要,沒了她,母親就沒了武器,僅此而已。
她對楚凡來說呢?
在楚凡眼裏,她應該是一個從小就可憐的小女孩兒,跟他無親無故的,他會盡最大程度的給她照顧,給她安慰,算是朋友吧,朋友的分量會有多重?她不知道……
“啊——”
在她分析著自己可悲的分量時,忽然傳來一聲尖叫,保姆拿著一杯水進臥室,抬眼就看見了床頭櫃上的玻璃罐,嚇得一杯水都扔了,‘啪’的一聲玻璃杯摔得粉碎,打斷了倆人的交流。
“對不起淩先生,我……我……我馬上收拾……”保姆是真被嚇壞了,渾身發抖,跪趴在地上慌亂的收拾地板。
浸泡在玻璃容器裏的嬰兒屍體,藥水保持的很好,並沒有腐爛,但由於浸泡的時間太久了,全身死白,看上去特別恐怖。
淩慕淵再次掃了眼玻璃罐:“這東西可不能擺在這裏嚇唬人,你是打算讓他入土為安呢?還是我幫你丟進海裏喂魚?”
沈夢寒伸手就要去拿玻璃罐,動作太急帶動了傷口,痛的倒抽了口冷氣,額頭上刷的一下冒出兩串冷汗來。
“你這死樣子下床都困難,我看,還是丟海裏去喂魚比較省事。”淩慕淵先她一步拿了玻璃罐。
“不!他要入土為安……”她一把抓住他的衣服下擺,盯著弟弟小小的遺體,心底五味陳雜,她發過誓,一定要把弟弟安葬在沈家祖墳裏的:“你把他還給我!”
臥室門沒關,剛才保姆那聲高分貝的驚叫,引來了兩名保鏢。
淩慕淵揚手就把手裏的東西朝著門外的倆保鏢扔去,玻璃罐在空中旋轉了幾圈兒,浸泡在裏麵的嬰兒屍體也跟著旋轉著,特別嚇人,其中一名保鏢險險的接住了。
“這麼個死東西,你母親都不在乎,你卻當成個寶……你的這副模樣像極了護著骨頭的小狗,我身邊可不養狗。”淩慕淵抬手撫摸著她的頭頂,就像在安撫受傷小狗的姿態,對著門外冷然丟下句命令:“扔海裏去。”
“是。”
保鏢沒做半點猶豫,抱著玻璃容器消失在門口。
“淩慕淵……”沈夢寒大口的喘息,紅了眼眶,她仰頭看著他,眼底滿是碎裂的痕跡,聲音都疲乏到了極點:“那隻是個夭折的嬰兒,你恨我恨到連個死嬰都不放過嗎?”
看著這雙受傷的眼睛,淩慕淵心口小小的悸動著,不可否認,女人這副淒楚脆弱的模樣幾乎令他驚豔,如果她留長了頭發,一定會很美,纖細勻稱的身材,雪白無瑕的皮膚,精致的五官,這個女人是個尤/物。
他撫摸上她的臉頰,動作很溫柔,說出口的話卻足夠寒心:“活人我都不放過,更何況是死人?”
沈夢寒拍開他的手,苦澀的笑了下,短短幾秒她就平靜了下來,心如死灰般的平靜。
活人她都護不住,哪裏還有力氣管弟弟的遺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