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頭頂一朵粉色牡丹絹花,兩側則是紅寶石步搖,腦後用五蝴蝶流蘇固定著,當真豔麗非凡,就連稍後感到的顧熙媛都被她比下去了,若不是顧熙媛的衣著裝飾偏向端莊內斂,處處透著高貴,恐怕今日真的要在嫣芳媛麵前認栽。
那雲錦可是極為珍貴的布料,整個朱紫國每年也產不了幾匹,大部分都被拿去和各國皇室交易,國內則隻留有少量的幾匹。顧熙媛有,原先的沐雲杉也有,隻不過沐雲杉的在被廢黜之後內侍省收回了,顧熙媛則是礙於身份不能穿。
嫣芳媛真正令後妃側目的地方不止在於裝飾,還有她的座位。
原本五品芳媛的位子要排在從四品的婉媛之後,可嫣芳媛卻徑直坐在了龍案下手處第二的位子!
宮中排位都有講究,尊卑貴賤的規矩最是嚴苛,嫣芳媛長著身懷龍子便目中無人,公然藐視禮法,這讓從四品以上位分的宮妃們臉色很難看。
然而,嫣芳媛也不是沒有腦子的人,若不是有歐陽錦的默許她也斷然不敢這麼做,思及此,眾人的臉色更難看了。
同為懷孕妃嬪,沐雲杉的待遇明顯比起嫣芳媛來要差得多了,有好事之人目光不斷在沐雲杉和嫣芳媛的身上掃過,越是對比對沐雲杉的輕視便越是明顯。
對此,沐雲杉隻是微微一歎,並不嫉恨,心中甚至激不起半點波瀾。
嫣芳媛卻越發得意了,連帶看向顧熙媛的目光中都帶有幾分得色與挑釁。她相信,假以時日,她定能母憑子貴坐上皇後的寶座,到時候什麼熙妃,不還是得跪在她的腳下?
顧熙媛清純的娃娃臉一直保持著從容笑意,仿佛並不在意嫣芳媛的挑釁,可若是有人看向她的眸子便會發現,那眸底湧動著的是無盡的冷意與殺氣。
在暗流洶湧中,歐陽錦攙扶著太後姍姍來遲。
歐陽錦一襲明黃色龍袍在明亮的宮燈照映下越發亮的讓人不敢逼視,十二旒的冠冕隨著他的走動發出清脆玉石碰撞聲,叮咚的聲響好聽極了,卻沒人敢抬頭窺視。
朝文殿內的人已經跪了下來,放眼望去烏丫丫一片人頭,隻能通過服飾和發型分辨誰是誰。
歐陽錦扶著太後慢慢朝著龍案的方向走去,經過沐雲杉身旁時卻突然站定,他俯身扶起沐雲杉,笑道:“杉兒,你身體不好,就不要拘泥這些禮節了。”
沐雲杉起身盈盈一拜,給歐陽錦和太後行了禮。
目光無意間瞥到嫣芳媛的方向,歐陽錦若有所思片刻,又柔聲道:“怎麼坐的這般靠後,到前麵來挨著朕坐吧。”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眾人再看向沐雲杉的眼神也變了含義。
沐雲杉也是一呆,隨即溫婉搖頭笑著婉拒道:“皇上,宮中尊卑有序,臣妾不敢逾矩。”
見她這般懂事,歐陽錦目光柔和地點點頭,叮囑道:“杉兒還是這般懂事,等下如果有需要就要開口,明白嗎?”
“臣妾明白。”
沐雲杉恭順謝恩,卻並不抬頭。
對於她的日益懂事,歐陽錦滿意極了,又叮囑了幾句,便攙著太後朝著龍案行去。
嫣芳媛美目期待地看向漸漸走近的男人,然而,歐陽錦卻眼神都沒有給她一個,便攙著太後走上了高台。
一旁,顧熙媛低垂著頭,紅唇卻勾出譏諷笑意,眸子更是冷的可以結成冰晶。
而顧寒席卻沒有理會好似寵冠六宮的嫣芳媛,雙目卻不斷在沐雲杉身上掃視,其中幾許審視,幾許歎息。
歐陽錦與太後先後說了幾句開場的話,而後便下令宴會開始。席間歌舞升平,觥籌交錯之聲連成了一片。大臣們端著酒杯相互敬酒,諸侯王也聚到一起敘舊,女眷們則是湊到一堆兒忙著聯絡感情,整個宴會言笑晏晏,和諧極了。
沐雲杉抬頭看向太後的方向,隻見一襲金黃色鳳紋長裙的她雍容華貴,慈眉善目的臉保養的很好,本是四十來歲的年紀,卻像三十歲一樣年輕。
眸底幽暗光芒湧動,沐雲杉別開目光不去看那個高高在上的女人,心底卻翻湧起莫名的情緒。
宴會過半,眾人正談笑風生的時候,卻聽一聲嬌弱的痛呼,坐在前排的嫣芳媛突然噴出一口黑血,整個人癱軟在了桌子上。
眾人亂作一團,歐陽錦趕忙走下龍案,剛想到嫣芳媛身旁查看情況,卻聽另一聲驚叫響起,這邊的沐雲杉也軟軟地趴在了桌子上,而她身前的空地上,一口黑血正散發著濃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