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此番醒來其實是被顛簸醒的,沐雲杉猜的沒錯,他的身體沒有半分力氣,哪怕現在掐著沐雲杉的脖子,他也沒有多少力氣加大手中的力度,要掐死沐雲杉他不是辦不到,隻不過需要耗費很大的力氣。
若是用光了身上的最後一絲力氣,等下馬車停下來,一旦作為車夫的趙大寶發現情況不對進入馬車查看狀況,他必死無疑。
他不能死!更不能因為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而死!尤其是,這個女人原本就沒有敵意的情況下!
想到這裏,他收回了掐住沐雲杉脖子的手,因為泄了氣,重傷的身體使他再也無法繼續坐著,他身體一軟,竟然又暈死在了沐雲杉懷裏。
身上一重,眼看著那男子眼睛一閉,暈死在了自己的懷裏,沐雲杉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她看起來這麼像個好人嗎?這人怎麼就放心地暈過去?
不過,她很快就沒有精力計較這些了,空氣中的血腥味濃重了些,她吃力地將男子的身體扳了過來朝著他胸口看去,見那橫七豎八的傷口裏果然又滲出了血跡。
皺皺眉,她認命地歎了口氣。
雖然這男子剛才態度不怎麼樣,她卻不是那斤斤計較之人。既然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要救他,那她也不能眼睜睜看他半路死在她的車上。
從懷裏拿出手帕伸進他的裏衣暫時為他止血,沐雲杉心裏卻半點也不樂觀,這樣的止血方式根本就沒有作用,用不了多久那單薄的手帕就會被浸濕。
咬咬牙,她將他的身體放到車壁上靠著,而後雙手一用力將裙擺的裏襯撕下了一大塊布。
好不容易暫時為他止住了血,馬車也進了城。
因為有宮裏的令牌,所以馬車進城很順利,沒有哪個守門的小兵敢攔下趙大寶的車來查看車上的情況。
馬車一路朝著城中的醫館駛去,馬車上,沐雲杉扶著那男子的身體,忽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他身上有治病的銀子嗎?
想到這裏,她一隻手在他胸口和袖口摸索了片刻,很是無語地再次抽了抽嘴角,果然,這人身上沒有半兩銀子!
所謂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既然已經打定了注意救他,她自然不會讓他因為沒有診金而悲劇。無奈,她隻能摸了摸袖口,卻無語地發現她竟然沒有帶銀子!
袖口除了一片來時換衣服落下了金葉子外便空空如也!
無力撫額,沐雲杉隻得從發髻上摘下此次出來帶著的唯一的一隻玉簪,想了想,她將簪子藏進了他的袖口。
做完這一切後,她默默道:“我隻能幫你這麼多了,接下來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不一會兒,馬車就停了下來,沐雲杉掀開簾子朝外麵看去,隻見眼前是一間規模不小的醫館,醫館大大的牌匾上寫著“善寶堂”三個大字。
沐雲杉和趙大寶將男子扶下了馬車,將金葉子作為定金交給大夫後,沐雲杉又叮囑大夫要好好照顧男子,並說了晚些時候會來看男子的話雲雲,這才的坐上馬車離開了善寶堂。
沐雲杉回到宮裏的時候已經過了午時,墨竹急壞了,待看到沐雲杉一身是血的回來更是嚇得險些暈了過去。
“娘娘,您這是怎麼了?受傷了嗎?”
墨竹急急地上前準備檢查一下沐雲杉的傷勢,卻被沐雲杉阻止了:“我沒事,回來的路上救了個人,這血是那人的。”
聽到沐雲杉沒有受傷,墨竹鬆了口氣,當沐雲杉說她救了個人的時候,墨竹忽然露出了古怪的神情,唏噓道:“娘娘也救了個人啊?”
也?
沐雲杉心下一動,覺得奇怪,難道還有別的什麼人救了人麼?
墨竹道:“藍衣姐姐早上的時候回來了,還救回來了一個小女孩兒,奴婢跟她說了娘娘出宮了,現在思惠軒有她穩著大局,奴婢才能這麼空閑地在這裏一直等您。”
“救了個小女孩兒?”沐雲杉更加奇怪了。
換好衣服馬不停蹄地趕回思惠軒,沐雲杉一眼便看到思惠軒的院子圍著一群人,人群中央藍衣正淺淺淡淡地笑著,而她的懷中,真的抱著一個不大的小嬰兒!
一群人正對著藍衣懷裏的嬰兒品頭論足。
怎麼回事?
沐雲杉挑挑眉,輕咳了一聲,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眾人轉身對著沐雲杉行了一禮。
“行了,藍衣留下,別人都去做事吧。”
沐雲杉慢慢踱步走向藍衣,藍衣平凡的小臉兒上寫滿了惶恐與不安,她瞥瞥沐雲杉淡笑著看不出火氣的臉,又看看懷裏的孩子,遲疑著給沐雲杉做了個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