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杉回到鳳棲宮的時候,卻見歐陽錦不知何時已經到了,正坐在屋內小榻上隨手翻看她放在小幾之上的書。見她回來,他起身迎了上來,卻是走藍衣跟前皺眉看著藍衣懷裏熟睡的鳳天皺眉埋怨道:“外麵冰天雪地的,怎麼讓孩子在外麵就睡著了?”
沐雲杉福了福身:“這孩子聽說鳳無病了,吵著嚷著要去皇兄,臣妾昨日答應他今天會帶他去,豈料這孩子太過興奮,竟然一大早救起來了。結果回來時竟然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叫也叫不醒。”
歐陽錦從藍衣懷裏接過孩子彎腰輕輕放到床上,拉過錦被來為他蓋好,聞言他輕輕“嗯”了一聲,站直了身體後好似不經意地問道:“鳳棲宮距離雙飛苑不算太遠,就算抱著鳳天走的慢也早該到了,為何你們這麼晚才回來?”
沐雲杉心下一“咯噔”,心道他果然還是知道了!
一麵暗自慶幸著自己明智地跟著止戈太妃出來了,她一麵暗忖,自己往來於梅園所遇到的人不多,歐陽錦應該也知道自己是和止戈太妃一起出來的才對,不禁稍微放鬆了點。
“梅園中黃梅開的正盛,臣妾與婉兒妹妹認識於梅園,如今她已經失蹤了三年有餘,臣妾甚是想念她,便去梅園緬懷了一番,沒想到喜歡黃梅的不止臣妾一人,止戈太妃和逍遙王也先後到了梅園,有男子在場,臣妾不敢過多的停留,隻能陪著止戈太妃一起回來了。”
“原來是這樣。”
歐陽錦點點頭,冷厲的俊臉上看不出喜怒,輕撫著鳳天熟睡中的小臉兒,他忽然道:“說起來,太後的喪期過了有一段時間了,阿玥與冰心的婚事也該定一定了!”
沐雲杉被這毫無預兆的話弄得一怔,心也驀然一痛,卻很快恢複了正常。
不過,哪怕隻有一瞬間的愣怔,在緊盯著她等待她的反應的歐陽錦看來也是足夠了。
冷厲的鳳眸瞬間凝聚成看不見底的風暴,歐陽錦突然起身,右手覆上沐雲杉削尖的下巴,鳳眸凝視著她水潤的眸子,聲音冰寒:“你舍不得他成親?”
心下一緊,沐雲杉水眸不可抑止地顫了顫,被毫無預兆地戳中心事的慌亂無法避免,她腦海中思索著對策,想到冰心仙子,她心下一定,雙膝一彎跪到地上,她一臉委屈道:“看來,皇上還是不肯信臣妾,唉!乍一聽聞此事,臣妾想換做是誰都會愣怔的吧?
畢竟,逍遙王單身已久,又一直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成親,而冰心仙子在臣妾的心目中一直都是個冰清玉潔的姑娘,她又是臣妾和鳳天的救命恩人,聽到這樣兩個人成親,臣妾會愣住並不奇怪啊。
為何自打那一夜過後,皇上就變得對臣妾不再新任了呢?您明明說過,要相信臣妾的啊!”
說著說著,她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是真的傷心,歐陽錦既然想起此事了,那歐陽玥與冰心仙子成親就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她縱有萬般不願也無法阻止。
她很少流淚,此時卻因為委屈而淒淒慘慘地哭了起來,歐陽錦心情複雜。
歎了口氣,他扶起沐雲杉來,放緩了語氣:“朕也隻是隨便說了一句而已,哪隻你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沐雲杉將頭偏到一邊不去看他,幽幽道:“皇上以為無關緊要,可對臣妾來說此事事關名節。若非那一日沐語那般誣陷,臣妾還不知道原來在外人眼中我沐雲杉早已是不潔之人,臣妾跟了皇上有十年之久,哪怕為皇上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可皇上卻總是因為一些風言風語而懷疑臣妾,臣妾當真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這次輪到歐陽錦愣怔了。
他忽然想起來四年前宮裏闖進刺客的時候,沐雲杉奮不顧身地為他擋了一劍,一個多月以前,當顧家父子意圖逼宮的時候,所有人,哪怕是那些滿嘴“忠君愛國”思想的大臣們,都嚇得不敢吱聲,隻有她毫不猶豫地站到了他身側與他共同進退。
這樣一個女子,即便與別的男人多說幾句話,也不會是存了別的心思吧?
從前他總覺得對於沐雲杉,他利用的成分居多,可不知為什麼,如今一想到她可能會對別的男人笑,對別的男人軟言軟語他的心裏就是一陣泛酸。
“朕不過是隨口一提,杉兒你也太過敏感了。阿玥和冰心的婚事,朕看盡早吧,你覺得呢?”
這一次他倒是沒有再用審視的目光看沐雲杉,沐雲杉卻不敢拖大,低垂著頭小心謹慎地答道:“自古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逍遙王和冰心仙子年紀都不小了,臣妾也覺得這婚事宜早不宜遲,隻是不知逍遙王是否同意?畢竟,他的心上有個雲兒姑娘,以他的固執,應該不會太過容易服軟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