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行身死,三人心中皆是一鬆。
啪!
青霜劍從半空墜落,塵土微揚。
林母顧不得其他,忙向林暮奔去,林父和石頭亦緊隨其後。
林暮躺在地上,仰麵向天,早已昏迷過去。雙手緊緊抱住頭部,麵部扭曲,顯然是痛苦至極。一身青袍也被鮮血浸透,他身上並未受到損傷,這鮮血全是無又劍門弟子所流。
地上鮮血如河,殷紅刺目,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林母來到林暮跟前,抓住林暮的手,用靈力試探一番,麵色稍緩。
林父在旁問道:“如何?”
林母麵帶憂色:“體內並無大礙,靈力尚還平穩,隻是神識很是微弱,已是受到重創。”
石頭問道:“也不知師傅何時才能醒來,眼下該如何辦?”
林父道:“別的不管,人命最是要緊。”一把抱起林暮,向最左右麵一間木屋走去,回頭對林母道:“你去打些清水。”
這場戰鬥極其慘烈,地上深坑密布,焦黑一片。鮮血和黑土,混雜交織,看上去觸目驚心。
十六畝靈田,早已看不出本來麵目,靈田中的靈草全都被焚燒殆盡,一切都毀於一旦。四間木屋也受到波及,右麵三間全都坍塌,隻有左麵一間房屋,隻是屋角受損一點,並無大礙。
林父將林暮被鮮血浸透的青袍脫了下來,換身幹淨月白長衫,放在草席之上。
林母已將清水打來,將手帕浸濕之後擰幹,敷在林暮額頭。
林暮額頭一片滾燙,手帕上的水分很快被蒸幹。
林母隨即再次將手帕浸濕,擰幹之後敷在林暮額頭。
一天之後。
林暮仍是昏迷不醒,躺在草席上,渾身滾燙,林母眼角通紅,一遍遍不停換著手帕。
林父和石頭蹲在一旁,默然不語。
天明時分,林暮仍舊沒有醒來。
林父雙眼布滿血絲,再也蹲不住,走向屋外,石頭也默默跟隨而出。
林母仍舊在一遍遍為林暮換著手帕,眼角微淚。
來到外麵,林父一言不發,將地上飛劍一件件撿起,石頭跟在一旁,將一個個儲物袋收起。
兩人將所有飛劍和儲物袋收集到一處,望著這片充斥著血腥的戰場,眼中皆是閃過一抹悲色。
殺人對兩人來說,皆是頭一遭。
兩人在打鬥之時,也並未多想。人要殺我,我必會殺人。
但在打鬥之後,兩人望著這血腥殘酷的場麵,心中都是一陣悲戚。
自己是好人還是壞人?兩人都在內心拷問自己。
如果是好人,兩人殺死這麼多人,早已兩手布滿血腥,算不得好人!
如果是壞人,這群人想要殺死自己,難道就不反抗,任憑他們胡作非為麼?亦算不得壞人!
兩人皆在世俗中生活,平日也甚少和其他修真者打交道,此刻驟然麵對修真界的殘酷,內心皆是一陣悸動。
這殘酷,由不得人,是最本質的爭奪,無法避免,亦無法逃避。
沉默半晌,林父轉身望著林暮昏睡的小屋,似是若有所悟。
靈力一催,一個淡白色火球從手中飛出,向那些屍首飛去。
三品鍾筍火!
鍾筍火的威力,強大無匹。地上之物,遇之則焚,一具屍首很快變成虛無,連灰燼也不曾留下半點。
林父手上不停,不停向外拋出火球,火球飛向某處,某處就化成虛無。
石頭也加入林父的行列,《火球術》施展而出,一個個碩大淡白色火球飛出,威力比之林父的火球還要強上不少。
他心中並未想那麼多,雖然也有淡淡悲傷,但這一切他並未太過放在心上。
他最在意的,是何時才能報仇。
這些人,阻住了自己報仇的去路,都該死!
他在這方麵,反而要比林父豁達許多,更能看得開。
火球翻飛,火勢如海,所有東西都在火焰之下化為虛無,包括肉體,包括鮮血,包括……
地上焦黑一片,再也沒有紅色,入目皆是一片黑土。
兩人將飛劍和儲物袋收好,默默回到小屋。
林暮昏迷在地,仍舊未曾醒來。
林母從林暮額頭拿下手帕,放入盆中,才猛然發覺,盆中水已用幹。
林母一陣恍然,整整一盆清水,全都用盡。
林暮絲毫沒有好轉,額頭愈發滾燙。
林父暗歎一聲,拿過木盆,又去打了一盆清水。
林母忙將手帕再次浸濕,敷在林暮額頭。
三人對神識皆無涉獵,麵對此種情形,無能為力,隻能在屋中默默等待,希望林暮可以早日醒來。
三人又是枯等一夜,情況依舊,沒有任何好轉。
林父在屋中呆不下去,又走出屋去。
這樣的等待,對他來說,是一種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