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媳婦要生了,自己的婆婆又是接生婆,奶奶當然是準備親自上手了。
看著亂成一團的爸爸和爺爺,我奶奶大喝一聲:“亂什麼!快去,給我準備毛巾,剪刀,酒精,還有,再去燒一盆滾燙的開水來!”
奶奶的大嗓門頓時傳遍了我們家不大的院子。
“媽,快……他的頭……好像出來了…”
奶奶聽到我媽慘烈的喊叫,趕緊跑過去一看,頭已經出來了。她趕忙用手拖著我的頭,告訴我媽該如何用力,我媽此時滿頭大汗,身體已經虛弱到極致了,但也極力配合著。
沒想到,偏偏這個時候家裏養的一隻半大的土狗像發了狂一樣狂吠起來。
聽爺爺說,他那會兒正在灶台燒水,也忽然嚇了一大跳。
這狗叫大黃,小奶狗那會兒就從我二姑家抱回來養著了,脾性什麼的最溫順不過了,從沒咬過人,村裏人見了都會寵溺的摸摸頭。像這樣的狂叫,還真是頭一次。
爺爺從廚房小跑著來到院兒裏,此時大黃發狂的模樣,著實把我爺爺嚇了一跳。
它全身的毛像是一根根針一般豎了起來,不斷地朝著院子一角落狂吠,像瘋了一般。
爺爺不斷地拉扯著大黃讓它安靜,可大黃根本不受爺爺的控製,隻是發瘋的朝著一邊,狂叫著。身體也在一步一步向後退,好像是看到了什麼讓它特別害怕的東西一樣。
同時, 它雙目瞪的大大的, 爺爺這才清楚的看到,在大黃一直對著前方狂吠的雙眼中,慢慢地沁出淚水,接著全身發抖!
院子一片漆黑,空蕩蕩角落裏隻有濃的化不開的夜色,哪有半個人影?
一瞬間,爺爺身上的汗毛炸起,隻覺得脊背處一陣涼意,他咽了口唾沫,故作鎮靜地回了屋子裏。
奶奶這會兒正手忙腳亂的,爺爺也顧不上什麼方便不方便了,流著滿臉冷汗伏在我奶耳朵邊顫抖著說道:“大黃在外麵叫的厲害,今兒這日子邪性,怕是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闖進來了…”
我奶奶一聽這話,當場臉色就變了。她又抬頭看了看窗外的一晃明月,烏雲瞬間遮住了月身,隻留下月頭和月尾出來。
“月身藏,必有人喪!今日又逢七月十五,陰氣太重!看來若是不把門口那個髒東西趕出去,咱們大孫子怕是出不來!”
奶奶隨即把我爸叫進了屋子,自己則與爺爺去雞窩把養了最久的一隻大公雞殺掉了。
不一會兒,就接了好大一盆雞血,奶奶二話沒說端起雞血看準了就朝著大黃狂吠的地方的潑去,邊潑嘴裏邊罵道:“呸!還不快走,是等著泰山石敢當來收你?以後可別再來我家了!”
不到一分鍾,隻聽到大門“哐當”一聲響,便再沒了動靜。大黃也瞬間安靜了下來,軟綿綿趴到了院兒裏。這時,屋子裏便傳來了“哇…哇…”的啼哭聲。
生了我之後我媽便沉沉睡了過去。一直到第二天,我奶奶一直抱著我,高興的合不攏嘴,我爺爺和爸爸則煮了幾大鍋的紅雞蛋,挨家挨戶去散了。村兒裏就是這樣,有個什麼喜事兒,大家一定要一起分享,一起樂嗬樂嗬。
誰承想,我奶給我換尿布的時候,這才看到我屁股上有一不明顯的胎記,呈蓮花狀。
一看到這蓮花狀胎記,我奶心裏一下子翻了個個兒,趕忙把我的生辰八字寫到一張紅紙上,用我八字給我算了命。
不算不要緊,一算嚇一跳,八字硬,硬到克父母,克妻兒,克朋友,反正就是誰和我在一起都得被我克死,說白了我生來就是討債來的命。
按照我奶奶的說法,我七月十五生,身上又帶了蓮花胎記,這本就是孤魂野鬼托著蓮花燈投胎轉世而來,而且八字又硬,命格不好,以後怕是隻能孤獨終老,淒慘一生了。
這下子奶奶可著了急,等著我爺爺和爸爸回家後,就和他們說了這件事,我爸根本不以為然,覺得我奶奶是老糊塗了,太迷信,我爺爺則蹲在一旁,啪嗒啪嗒的抽起了大煙,沒有一句多餘的話。
事情一直耽擱到了我老舅來的那天,奶奶就和我老舅提起了這件事兒,我老舅聽了,一拍腿,高聲說道:“哎呀!姐,你這孫子趕上好時候了,聽說咱趙莊兒那大力家這幾天剛好從什麼青城山請來了一位清虛道長,說不定可以讓他來看看!”
我奶奶一聽,二話沒說拉起我老舅騎了家裏的電三輪就急匆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