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不知為何,輕啟了菱唇,朝她道了句:“謝娘娘。”
是的,我該謝謝她。這幾句話,不問為何,但終究,是為了我好的。也許,是類似的身世,麵前的這個女人並不曾給我厭惡感。反而,有種親切的感覺。
我說不上來,但就是,覺得。
又是覺得。
忽而,想起在禦駕裏的時候,對元承灝說的話。原來,我的直覺,還是很準的。想到此,竟然不自覺地一笑。
姚修容抬眸瞧了我一眼,卻是這時,帝姬的哭聲突然從寢宮內傳了出來。
我與姚修容皆是一愣,然後都猛地站了起來。
帝姬哭得厲害,可,房中元承灝在。
出了什麼事?定是出了什麼事!
不知為何,我的腦中一晃而過那夜在水煙閣他犯病的樣子來。十指緊扣,姚修容已經匆匆往寢宮的方向趕去,她急走了幾步,小跑起來。
儲鈺宮的宮女們個個帶著驚慌跟在她的身後。
“二小姐。”雲眉上前小聲地喚著我。我遲疑了下,也抬步跟了上去。我來,本就是為了見他的,此刻怎的倒又膽怯了呢?
離得寢宮越近,帝姬的哭聲越刺耳了。
姚修容衝了進去,急著道:“玉兒!皇上……”
我跟著入內,隔著屏風,瞧見男子坐在床邊,帝姬在他的懷裏哭得厲害。他甚至都不曾抬眸,隻沉了聲道了句:“宣太醫!”
短短的幾個字,他的語氣裏,卻是滿滿的懊悔。
姚修容跑上前,似乎是倒吸了口冷氣,捂著嘴愣了片刻,才又猛地大步上前,隻顫聲道:“玉兒乖,玉兒不哭,母妃在這裏,玉兒,母妃在這裏。”她說著,俯身下去從他的懷中接過孩子。
我的目光已經繞過了屏風,身後的雲眉“嗬”了聲,終究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
我瞧見,帝姬的額上劃開了一道口子,不長,流出的鮮血卻不少。
太醫很快來了,姚修容抱了帝姬過外頭的軟榻上讓太醫診治。
我依舊站著,他沒有起身,一手上全是殷紅的血。他有些急促地喘息著,密密的汗水沿著臉頰流淌下來,我不免皺眉,方才,到底發生了何事?
姚修容說他與帝姬睡著,睡著,如何會這般?
我吸了口氣,抬步上前。雲眉原是想攔我,隻是伸了手,到底是作罷了。行至他的麵前,試了試,抬手將帕子遞過去,輕拭去他額上的汗水。
“皇上……還好麼?”看他的樣子,似乎並不太好。
他這才回過神來,略抬了眼眸,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盯著我問:“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手腕上的傷還未好,他的力氣真大,我皺了眉,沒有叫痛。隻道:“臣妾與修容娘娘在外頭說著話,聽得帝姬的哭聲,才進來……”我本該說姐姐的事情的,隻是,此刻的情形似乎並不是很有利。
他看上去有些亂,是以,不會再問我為何會在儲鈺宮與姚修容說話的問題。
果然,他緩緩鬆開了扼住我的手,怔了片刻,突然起身,大步朝外頭走去。
“皇上!”我跟了上去,他沒有停下腳步,我以為他是想去看帝姬,卻不想,他並沒有,而是徑直出了儲鈺宮。我沒有停下腳步,咬著牙小跑著跟了上去。
常公公侯在外頭,他叫著回宮,口氣很是不好。誰都不敢上前,誰都不敢攔著他。
我沒有上前,隻遠遠地跟著。常公公瞧見了我,卻是什麼都不敢說。
“二小姐。”雲眉從後麵拉住了我,搖著頭,“我們回去可好?”我知道,她是怕了,怕此刻的元承灝會遷怒到我的頭上。
可是,我無法停下腳步來。
我也說不清楚為何,隻是,停不下來。
禦駕在前麵行了一段路,又突然停住了。我吃了一驚,見常公公靠近那窗口,點著頭,又轉身往回跑去。而禦駕,再次行進。
“常公公。”我叫住了他。
他隻急著擦了把汗,朝我道:“小主什麼也別問了,奴才趕著回儲鈺宮問問帝姬的情況,還得回皇上的話呢。”他說著,加快了步子跑去。
元承灝,是關心帝姬的。可,又究竟是什麼事,讓他親手傷了帝姬?
我咬著唇,目光順著禦駕而去。
方才在屋內,隻他與帝姬二人,若是姝玉帝姬自個兒貪玩受了傷,他必然不會是這種表情。姚修容也是聰明人,是以,她方才什麼都沒有問,隻一個勁地安慰著帝姬別哭。
我想,姚修容是不敢問。
穿過禦花園的時候,禦駕再次停了下來。他下來,誰也不讓跟著。我朝他走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是內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