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目光都朝門口瞧去。
元承灝攜了皇後的手進來,兩人的臉上都帶著溫和的笑。皇後今日著了莊嚴的鳳袍,朱色的上好綢緞,繡以巨大的火鳳,千百種亮麗的顏色,栩栩如生。她被他牽著手,賢惠地走在他的身側。
眾人忙起了身行禮。
他們上前,朝太皇太後行禮。
“朕和皇後來得晚了,讓皇祖母等久了。”
太皇太後笑著:“哀家也才來呢。你們都累了,趕緊坐下歇息。”
“謝皇祖母!”
二人都應聲坐了。
底下眾人這才起了身,重新回至位子上坐下。帝姬的眼睛盯著元承灝看,他方才走過的時候並不曾看她,孩子似乎很失望。
姚妃摟摟她小小的肩膀,低聲道:“玉兒要吃什麼?母妃給你夾。”
帝姬搖搖頭,撅著小嘴道:“母妃,您什麼時候能坐到那上麵兒去?”她指著皇後的位子。
姚妃的臉色大變,忙捂住她的嘴:“可不得說混話!”她意識到我坐在邊上,慌忙抬眸瞧了我一眼。
我略略一笑:“娘娘不必驚慌,童言無忌罷了。”
帝姬似乎很委屈,掛著淚珠道:“您在那裏,玉兒就可以坐在父皇身邊了。”
姚妃的眼底升起一抹心疼之色,擦了擦她小臉上的淚珠,哄她道:“還是下麵好,下麵多自在啊。你坐上麵,可就不能帶著你的花球了。”
“真的麼?”孩子仰著頭問。
我開口道:“自然是真的,你母妃怎會騙你?”
聞言,帝姬才終於不再說話。姚妃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謝謝妹妹了。”
我搖頭,沒什麼大不了的。孩子的話,多半兒直性子,有什麼說什麼。她想坐在元承灝邊上,也沒有錯。隻是她不知,姚妃要想坐上那位子,勢必隻能為後。
太皇太後傳了歌舞上來,大家都隻吃著東西,沒有誰敢大聲說話。
晚宴結束得很快,嬪妃們陸續出宮,元承灝卻並沒有起身,我不免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和太皇太後的關係,並沒有親近到可以閑話家常,真不知他留下來作何?
嘴角微微一動,想那麼多幹什麼,和我又沒關係。
今日的月亮是整年中最圓的,還很亮。不點燈,都可以看清周圍所有的東西。沒有乘轎,與雲眉二人緩步走著,空氣裏略帶了一絲涼意,卻清新的很。
行至內湖邊上之時,瞧見迎麵走來一隊侍衛,為首之人竟是楊成風將軍。
他上前來與我行了禮,我不免問:“將軍今日不在家陪家人麼?”
他從容而答:“末將不過一人,在哪裏都一樣。”
他的話,倒是叫我愣住了,我以為,他是有家室的人了。卻不知,他竟然還未成親。
“末將不打擾娘娘,先行告退。”他朝我抱拳,帶了人離開。
回神的時候,見雲眉的目光依舊直直地落在他的身上。
“雲眉。”我叫著她。
她猛地回神,尷尬地開口:“奴婢失態了。”
我不免也看了一眼楊成風離去的方向,開口問:“你們以前見過麼?”這,在她第一次瞧見他的時候,我就有這樣的感覺,隻是一直不問罷了。
她看了我一眼,卻是開口:“二小姐瞧出來了?”
我笑:“都快寫在臉上了。”
她卻是搖頭:“奴婢其實並沒有見過楊將軍。”
我有些訝然,聽她繼續道:“始興三年,雲滇郡發生戰亂,當時駐守在哪裏的先鋒將軍就是他。那時靠近戰場的百姓都逃難,好多的土匪趁火打劫。楊將軍救了奴婢的爹娘,那時候,還沒有奴婢呢!”雲眉說著說著就笑了,“奴婢隻是沒想到,有朝一日,能遇見他。”
原來,雲眉家裏與楊將軍還有這樣一段淵源。
“楊將軍不知道?”她不說,他必然不知道的。那時候,雲眉說,那時候還沒有她啊。
她點了頭:“爹娘常說,有生之年若是能報答將軍的救命之恩,哪怕付出再多都沒關係。隻是奴婢如今見著了將軍,發現奴婢根本沒什麼好報答他的,他什麼都不缺呢。”
我笑了笑,楊成風手握重兵,朝野上下也沒有多少人敢對他不敬,他的確,什麼都不缺。
隻是……
他至今不成家,倒叫我困惑了。
雲眉扶了我回馨禾宮:“二小姐,好人是會有好報的,是吧?”
“當然。”上蒼會庇佑好人的。
行至馨禾宮門口,瞧見一個太監匆匆而來,我認出來了,是我宮裏的太監。
“公公你跑什麼?”雲眉怕他撞了我,忙擋在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