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將軍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小王爺還是回吧,今兒皇上和王爺都在,別叫小王爺為難了。”楊將軍也是在提醒他,裏頭兩個,於他來說,都是難以取舍的。倒不如,他不要出現。
元非錦咬著牙站了好久,終是憤憤地衝了出去。
我感激地看了楊將軍一眼,他還是站在了元承灝這一邊,知道他在意小王爺。
景王出來的時候,臉色有些難看,我不知道元承灝和他說了什麼。等了會兒,也不見元承灝出來,我忙進去,見他依舊半躺在床上。見我進去,朝我淺淺一笑。
“皇上怎麼……”
“朕病了,自然要有生病的樣子。”他說得理所當然。
太皇太後的一句托詞,他倒是當真了。
隔了會兒,有人進來請他回宮,他倒是不再拒絕。我有些奇怪,他笑道:“反正朕的聖旨要加蓋了太皇太後的鳳印才算生效,朕索性回宮養病,這段時間,讓景王替朕處理了那些政事。”
震驚地看著他,這……這種事,景王縱然心裏想著,又怎麼敢?
他洞悉我心中所想,開口道:“朕說,不介意再多留非錦幾年,他可是景王世子。”
心頭一震,我知道,這種話他也就說說,他不會傷害元非錦。可,景王不知道。
我真正佩服起元承灝來,景王涉政,那麼太皇太後勢必坐不住了。他是想,引起太皇太後與景王的不睦。
權力在元承灝和景王之間,太皇太後心裏,必然會有所依的。
楊將軍親自送了我們回宮,乾元宮裏,卻並沒有瞧見常公公的身影。我隻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常公公不在,那麼雲眉呢?是否也不在馨禾宮?
這些,意味著什麼,我心裏自然是明白的。
皇上寢宮內,太皇太後端正地坐著等我們進去。
侍衛扶了元承灝入內,太皇太後到底是吃驚了,絲衣忙扶她起身:“皇上怎麼了?”
景王從容而答:“回太皇太後,大夫說,皇上這是心裏鬱結,才會病了。”
太皇太後哼了聲,大聲道:“去給哀家宣太醫來!”她是不信元承灝竟真的病了。
景王也不攔著,隻道:“臣將皇上送回來,就先回了。臣告退。”
太皇太後也顧不及他,有些氣憤地回身坐了。我有些局促地站著,此刻也不敢說要回去的話。怕一說,太皇太後想起我來,就要給我治罪了。
太醫來了,在殿外候著。
元承灝突然開口叫:“常渠。”
“那奴才,哀家叫人給關起來了。”
他倒是不懼:“朕隻習慣他伺候的。”
太皇太後冷笑著:“皇上犯錯,就是那些奴才教唆的,如此混賬,必是要嚴懲的!”
他笑著:“朕連要個奴才都做不得主,也罷,朕身子不適,皇祖母也說了,歇朝幾日。朕已經和六叔說好了,讓他暫時幫朕處理政要。”
太皇太後幾乎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皇上說什麼?”
他不以為然道:“皇祖母急什麼,六叔在京也不會久,就這麼些日子而已。”
“皇上這是引狼入室!”她激動得快要忘了我還站在邊上。
“這話怎麼說?”
“皇上就不怕他篡權!”
他忽而撐起身子反問:“朕還有權給他篡麼?”
“你……”太皇太後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指著他的手不住地顫抖起來。
絲衣忙扶住她,小聲勸:“太皇太後息怒,皇上還小,不懂事。”
元承灝卻還要說:“姑姑還是先扶太皇太後回去,朕也乏了,要休息。”
太皇太後哪裏肯走,敲敲桌麵,怒著開口:“胡鬧!此事哀家絕不同意!”
他也不和她爭辯,隻朝外頭道:“來人,去把常渠給朕找來。”
我看了看太皇太後,她也不再說要嚴懲常公公的話了,她是默認了。
他又問絲衣:“朕想問姑姑,何為冠禮?”
絲衣怔了下,終是答:“男子二十弱冠,當行冠禮,也做成年禮。”
“可是西周男子都需行之禮?”
“是。”
他點了頭:“皇祖母,您說姑姑的話對麼?”
太皇太後的臉色有些鐵青,良久良久,才悶悶地“嗯”了一聲。我這才聽出他話裏的意思,二十弱冠,他明年就弱冠了,行了冠禮,皇上就要親政了。
想必之前,太皇太後定是用種種理由推脫,比如,天子不能與百姓同日而語雲雲。
元承灝用景王相逼,這一招,真是又狠又準。
“讓景王涉政的事免了。”太皇太後又提醒了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