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她長長地鬆了口氣,含著淚道:“太好了……”
我再度哽咽。
太醫來了,朝我行了禮。他的眼底有些驚訝,宮人是沒有資格宣太醫的。他卻也不問我為何,隻上前為汀雨看傷。我讓至一旁,太醫瞧了一眼,開口道:“娘娘,這是……”
我隻轉了身道:“宮女犯了錯,本宮責罰了她,有問題麼?”
他略一怔,卻是低語:“娘娘這是濫用私刑,娘娘……不該宣太醫。”他是在提醒我,動了私刑,就該暗中處理。或許,他也奇怪著,我罰了她,還會給她宣太醫。如此,惹禍上身。
汀雨的臉色愈發難看了,顫聲開口:“是……是奴婢犯了錯,娘娘罰得應當,大人您……”她意識到說錯了話,突然緘了口。即便是她犯錯,如此大刑,是要稟報中宮皇後的。她還說我罰得應當,便是無視皇後的存在了。
我知道她是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話,也不懼怕,隻開口問:“你叫什麼?”
太醫似乎沒想到我會如此問,怔了下,才低頭答:“微臣蘇衍。”
“蘇大人。”我輕輕念道,繼而轉身向他,“此事若是在本宮這馨禾宮內,倒也不是大事。一旦傳了出去,你蘇大人半夜來馨禾宮私會本宮的宮女,本宮不過是先斬後奏了,趕明兒稟報皇後娘娘亦是一樣的。”
他的臉色微變,依舊恭敬地開口:“微臣是因為娘娘鳳體不適才來的馨禾宮。”
我笑了笑:“是麼?那蘇大人又為何出現在宮女的房內?馨禾宮上上下下,都是人證。”
汀雨咬著唇,此刻再不敢多說一句話。
我看著蘇太醫,那張年輕的臉上染起了一抹慍色,我想他不會不知道今日皇後派人徹查尚宮局宮女與侍衛私通一事。若然再傳出宮女與太醫私通,皇後在氣頭上,必然不會放過他的。
他沉默了良久,終是低頭道:“微臣明白了。”他說著,上前替汀雨把脈。
懸起的心放下了,給汀雨宣太醫的時候沒有想那麼多,隻是擔心她身上的傷勢。幸好,蘇太醫也是個聰明的人。
行至外頭站了會兒,拾得跟著我出來,他顯然也被剛才的話嚇到了。此刻到了外頭,才見他急急地擦了把汗,他似乎是想了很久,才小聲道:“娘娘,今兒這事……不要緊吧?”
我搖頭,沒事。
蘇太醫很快便出來了,朝我道:“娘娘的宮女沒什麼大礙,微臣一會兒配幾貼藥,您派人過禦藥房去取一下。外敷的藥膏已經擱在裏頭桌上了,臥床休息幾日便沒事了。”
“有勞蘇大人。”我朝拾得公公看了一眼。
他忙取了銀子給他。
蘇太醫似是惶恐,退了半步道:“給娘娘診治是微臣分內之事,這賞賜就不必了。”
“蘇大人以為本宮想賄賂你麼?”
“微臣不敢。”他說是不敢,卻依舊不要我的賞賜。
我也不強求,不要也罷。示意公公收起來,又道:“那便替本宮送送蘇大人。”
“大人請。”公公引他出去。
走了幾步,蘇太醫突然回頭,定定地看了我一眼,莞爾笑道:“娘娘很聰明。”說著,又朝我行了禮,才出去。
怔怔地看著,我不明白他這最後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回了神,喚了宮女進去給汀雨上了藥。
“若是皇上問起,知道怎麼說麼?”我看著她。
汀雨點了頭:“奴婢知道。”
起了身:“這幾日好生歇著,本宮身邊便不必操心了。”
寢宮內,擺了多個暖爐,走進去,暖暖的。坐了下來,想來安歧陽已經出宮去了,否則宮中不會這般安靜。姐姐……
咬著唇,元承灝真的寵她,必會保護她的。再說,還有我啊,我也一定會保護姐姐的。
心底,一麵擔心著,一麵安慰著自己,終是一夜無眠。
宮女進來的時候,見我坐在床邊,她吃了一驚,忙上前來:“娘娘起得這麼早?”
我想起來了,汀雨受了傷在房內休息。起了身,隻道:“乾元宮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宮女搖著頭:“回娘娘,沒有什麼消息。”
沒有消息,我不知是該慶幸還是如何,沉默了片刻,隻好道:“給本宮更衣。”得過鬱寧宮去給太皇太後請安,屆時,姐姐若是被封了什麼,我也該知道了。
鬱寧宮外頭,瞧見姚妃。她見了我,上前道:“妹妹聽說了麼?”
我怔了怔,如此沒來由的一句話……
繼而,倒是想起來,她指的,必然是昨夜的事情。那件事,試問各宮主子還有誰不知道呢?聽說了,她們必然會派人打探。姚妃,她亦是知道你是我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