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都低下頭,仿若未聞。我亦是驚呆了,元承灝怎能是這個意思?太皇太後難道會派人刺殺皇上麼?皇上出了事,與太皇太後又有什麼好處?
隻他一人笑了:“皇祖母說到哪裏去了?朕是謝您讓青絕隨行,今夜青絕可是救了朕一命。”他說得漫不經心,太皇太後的臉色卻越發地難看起來。他似是故意不看,又言,“朕會好好賞賜他,青絕。”他提高了音量。
“臣在。”青大人的聲音傳進來。
他又道:“先跟朕過乾元宮去,朕先賞完你,再過鬱寧宮去領賞。”
青大人隻應了聲。
太皇太後皺眉開口:“皇上還是先回去休息,此事不著急。”
他隻命錢公公落了簾子,又言:“皇祖母說朕給他升個什麼官兒好呢?”
外頭,並不曾聽見太皇太後的聲音。
片刻,聽得常公公叫“起駕”的聲音。禦駕又前進了,我悄然看了他一眼,他也不說要我回去的話,那我此刻,也隻能坐著不動了。
“皇上該休息了。”隋太醫勸說著。
他卻道:“朕還有事未曾做完。隋華元。”他突然叫隋太醫的名字。
“臣在。”他低了頭。
他坐直了身子開口:“今夜若是傳出朕駕崩的消息,你說這天下會如何?”他說這話的時候,凝眸看了我一眼。我一震,才想起在丞相府的時候,我抱著他,大聲叫著他中箭的事情來。
隋太醫震驚無比,忙垂首道:“這等玩笑,皇上可開不得。”
他輕笑一聲,不再言語。
到了乾元宮,我扶了他進去。常公公和青大人跟了進來,隋太醫並沒有回太醫院,隻守在了外間。
青大人手臂上的傷口已經處理過,不過他那身沒有換下的衣服,依舊看得讓人覺得怵目驚心。我不覺地別開臉,他已經單膝跪地,開口道:“保護皇上是臣的職責,皇上不必賞賜臣什麼。”
元承灝坐了,隻將手中的令牌丟在地上。
青大人的目光本能地順著那一聲“啪”瞧過去,我瞧見他的臉色也變了,抬眸脫口道:“皇上,這……”
“朕想聽你說說。”
我不解地看著他,莫不是因為楊將軍還不曾回來,所以他才要先青大人麼?可,青大人是太皇太後的人,方才他不在太皇太後麵前提及此事,卻是單獨叫了青大人來乾元宮。此事,倒是叫人驚訝了。
那令牌上還沾著血漬,相信青大人一眼便知道它出自何處了。他的眼裏,同樣的震驚,半晌,才開口:“皇上,有人想擾亂人心。”
“哦,你也如此認為?”
“此事,皇上看得比臣透徹。”青大人如是說著。
元承灝卻是斂起了笑意,他直直地看著地上之人,低聲開口:“可朕不想明白,青絕,你告訴朕,辛王府是否還有人?”
他怎的如此問?是否因為這是辛王府的令牌,他奢望著他家裏還有人?可是元承灝,你也糊塗麼?若然是真的,他們又怎會行刺於你?
青大人答的沒有遲疑:“皇上想多了。”
他的眸子略略緊縮,半晌,才道:“想來對於你的賞賜,還是太皇太後想的周到一些。也罷,你過鬱寧宮去,此事讓太皇太後親自與朕說好了。”
青大人這才起身告退。
常公公將地上的令牌撿了起來,呈過去小聲問:“皇上,可要奴才收起來?”
見他點了頭,常公公忙回身下去。
抬眸的時候,他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我。我哭了一路,此刻見他看我,我卻仿佛睜不開眼睛了。隻能勉強地撐開,麵前之人的臉竟好似看不清楚。
他看著我,突然開口:“朕若死了,不知有誰會為朕哭。”
心有一驚,都什麼時候,他竟還說這些無聊的話。
“皇上,想試探什麼?”他絕不會無緣無故叫青大人來的,還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他略側身,靠在塌上,卻是答非所問:“你私自帶丫鬟入宮來,不怕朕治你的罪?”
我是不曾想到的,他竟然注意到了阿蠻。此事,原本就是要與他說的,倒是不想他先開了口。
跪下了開口:“郡馬遺言,把阿蠻留給臣妾。”
“那又如何?”他微緊了眸子。
到底忍不住哭出來:“他都替皇上死了,您就不能答應這個小小的條件麼?”
“如果朕說,不能呢?”我不知道事到如今,他還在堅持什麼,可,無論如何,阿蠻我是要定了。
元承灝,你也休想再往我身邊安排人了。
我誰都不相信,除了阿蠻。
抬眸看著他,咬著牙開口:“皇上就想想那杯到口的毒酒吧!”不是安歧陽先喝了,他還逃得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