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他坐了,他的臉上終是露出痛苦之色,一手撫著胸口,苦笑道:“小丫頭的力氣真大,朕快痛死了。”
“可……裂了?”顫聲問著。
他卻搖頭:“不會。”
絲衣姑姑壓低了聲道:“皇上真的受了傷麼?”
她的話,叫我和元承灝都吃了一大驚!絲衣姑姑懷疑過麼?不,或者說,太皇太後懷疑!
元承灝抬眸朝我看了一眼,我猛地想起什麼,朝常公公道:“公公,差人去找太皇太後的小狗,禦花園那麼大,也不知道小東西躲去哪裏,姑姑一人找起來慢,多叫幾個人一起找。”
常公公雖不明白,卻也隻能點頭。
才回了身,聽得元承灝問她:“太皇太後說了什麼不曾?”
緊張地看著絲衣姑姑,她是太皇太後的人,被她知道皇上受傷的事真的不要緊麼?可,方才她明明就是已經懷疑了,她卻沒有問他怎麼了,而是用了路滑來搪塞。
想到此,緊張的心情才稍稍平息一些。
她低聲開口:“太皇太後曾派奴婢暗暗打聽,問皇上是否受了傷。從安府回來的時候,隋太醫隻說皇上受了驚嚇。”
“那麼,姑姑打聽到了什麼?”他抬眸看了她一眼。
她從容而答:“奴婢什麼都沒有探聽到,皇上照常上下朝,太皇太後也終於相信那是謠言。”
他似是放了心,又問:“隋華元既說朕隻是受了驚嚇,太皇太後為何還會覺得朕受了傷?”
“是皇後娘娘,娘娘那日過乾元宮看皇上,說看了皇上的神色,不像隻是受了驚嚇那麼簡單。皇後娘娘過鬱寧宮的時候,特意說了此事,說怕皇上是為了避免讓太皇太後擔憂,才故意不說。”絲衣姑姑輕聲說著。
而我,微微怔住了。
是了,我想起來了,那一夜,我從乾元宮出來的時候,恰逢皇後從鳳駕上下來。她見了我,第一句話便是問元承灝傷得如何。那日混亂,因為安歧陽的事情我有些心不在焉,倒是也沒有注意。此刻想來,她的話倒是奇怪,怎的如此問?
隻因,隨後趕來的姚妃,卻隻提了元承灝受了驚嚇的事情。
皇後,為什麼會覺得元承灝受了傷?
腦海裏,不知怎的,響起我的那句“皇上中箭了”!
渾身一顫,我不禁退了半步,男子伸手拉住我的身子,聽他皺眉道:“怎麼?”
胡亂地搖頭:“沒什麼,隻是……頭有點疼。”這個發現,我還不能亂說。尤其,此刻絲衣姑姑還在,我不敢說。
他推了我在一旁坐下,輕言著:“回頭讓隋華元看看。”
心不在焉地應了聲,絲衣姑姑開口道:“皇上既是傷著,怎還能抱帝姬?”她的眸中,全是擔憂。
元承灝卻不答,隻開口道:“朕受傷秘而不宣,卻也不隻是因為怕太皇太後擔心,姑姑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我倒是吃驚了,他何以將話說得這般直白?直接順著絲衣姑姑的話說下去,豈不順理成章?
絲衣姑姑的眼底略微籠起一抹光,卻是低了頭道:“皇上放心,奴婢知道。”
他點了頭,又言:“方才的事,朕還得謝謝姑姑。”
她似是惶恐,忙道:“皇上如此說,可真是折殺奴婢了!”她說著,便要下跪。
他忙攔住了她:“姑姑不必如此,是姑姑帶大的朕,朕心裏,記著。”
詫異地看著身邊的男子,原來,是絲衣姑姑帶大的他。此刻,若不是他提及,我是真的不知道的。難怪我剛入宮的那一次,被太皇太後宣去鬱寧宮,她會偷偷地告訴元承灝來救我。
不過此事,她既然不會和太皇太後說,我心裏也放心了。
遠遠地,瞧見常公公回來了。那雪白如球的小狗此刻正被他抱在懷裏,常公公三步並兩步地跑著,瞧著,他的帽子竟也歪了,看著有些滑稽。
跑著過來,喘著氣道:“皇上,找……找到了。”他隻說著,也不敢太用力,怕弄傷了太皇太後的寵物。那小狗卻是一蹭一蹭的想要從他的懷裏跳出來。
元承灝點了頭,朝絲衣姑姑道:“姑姑該回了,久了,太皇太後會有話要說。”
絲衣姑姑這才點了頭,轉身從常公公的手中接過小狗離去。
常公公上前來,擔憂地勸著:“皇上該回了,奴才方才叫人抬了禦駕過來,很快便到了。”
常公公真會做事,我也正想著這事呢,他倒是先做了。轉向元承灝,他似是還思忖著什麼,此刻聽常公公說話,才抬頭隨意地應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