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突然提及隋華元,他的神色有些異樣,片刻,才又恢複了常態,淡聲開口:“微臣和他不一樣。”
我笑了,反問他:“怎麼不一樣?都是癡情之人。”
他似是想起了什麼,聽我如此說,才猛地回神,卻是低嗤一笑,並不答話。
“娘娘。”阿蠻行至我的身邊小聲喚著我。她是提醒我,雖是在外頭,我還是不要與蘇太醫走得太近。
扶著她的手,朝蘇太醫道:“本宮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蘇大人不必如此。”
在這宮裏,有著利益關係的人是最好利用的。他是太醫,保不準那一日,我便需要他幫忙,我沒必要和他過不去。
身後,傳來蘇太醫恭敬的聲音:“微臣,謝過娘娘。”
行得遠了,阿蠻才小聲道:“蘇大人真沉得住氣。”
我笑而不語,他不是沉得住氣,他了解我,知道我不會將他的事捅出去。
他明白一個道理,各得所需。
回了馨禾宮,恰逢浣衣局的兩個宮女送衣裳來,見了我,忙跪下行了大禮。我也不看她們,徑直入內。有宮女上前查探,突然聽得一個宮女叫:“啊,誰把皇上的裘貉洗壞了!”
停住了腳步,回眸,目光落在宮女手中的裘貉上。我想起來了,那次為了讓他穿了賢妃的裘貉出去,我估計將粥潑在了他的裘貉上。這麼厚的裘貉,也難怪浣衣局隔了這麼多天才送來。
浣衣局的兩個宮女嚇白了臉,忙俯下身子,哆嗦著開口:“奴婢……奴婢不知……”
阿蠻忙上前看了一眼,皺了眉:“娘娘,似乎是烘烤的時候燙掉了一撮毛。”
回身上前,細看了一眼,還真是。洗壞了皇上的裘貉,這事情倒是麻煩了。少不得,浣衣局又得掀起一場暴風雨。這事兒,總得有人出來承擔的。
“誰洗壞的,出來認個錯,本宮也替你求個情。”宮中有宮中的規矩,不小心,便會有不小心的下場。這一點,我還是心如明鏡的。
底下的宮女顫抖得越發厲害了,一個幹脆哭起來,我皺了黛眉,卻見另一個顫聲開口:“娘娘,是奴婢。”她的手也顫抖著,我倒是不想,她能認得這麼快。
“抬起頭來。”
宮女抬起頭來,她的眼睛紅紅的,而我,卻是猛地吃了一驚,蘅兒!
是了,她該是隨著姐姐入宮來的。隻是後來姐姐出了事,我倒是把她的事情忘了。
讓她跟著我入內,她規矩地跪了,哽咽道:“娘娘一定會為奴婢求情的,是麼?”
我坐了,隻問她:“真的是你弄壞的?”
蘅兒支吾著,半晌,才搖頭:“不是,是嬤嬤要奴婢和菊兒送皇上的裘貉來。”
看來,浣衣局的嬤嬤的很清楚誰弄壞的,她如此,是隨便拉了兩個宮女出來頂罪了。
“奴婢見是娘娘,不如就承認了,也省得日後受皮肉之苦。”她依舊哭著,“大小姐沒有得寵,浣衣局的嬤嬤對奴婢也甚是不客氣。二小姐,求您救救奴婢!”她說著,俯身朝我磕頭。
我心頭一陣酸楚,姐姐落難,連著她身邊的丫鬟一起受苦。
叫了拾得公公進來,要他過內務府去,讓內務府的總管將蘅兒調來我的馨禾宮。元承灝說我用不起兩個大宮女,我讓蘅兒在外頭做事,也是沒有壞了規矩的。
蘅兒聲聲道謝,眸中閃著淚花。
差了宮女,將元承灝的裘貉送去乾元宮:“告訴常公公,就說是本宮不慎弄壞了皇上的裘貉。”
“娘娘……”阿蠻拉住我的衣袖,我略微一笑,元承灝忙著冬獵的事情呢,才沒有功夫管我這種細小的事情。
下午的時候,得了空找了姐姐出來。
聽我提及蘅兒的事,她到底紅了眼睛,我拉著她的手:“此事為何不告訴我?”
她低著頭:“我怎麼能什麼事都告訴你?我和蘅兒的事,你本就不該插手的。”
我歎息一聲,她什麼都不告訴我,什麼都藏在心裏,就為了讓我離得麻煩遠一點的。可,蘅兒從小跟著她,雲眉走的時候我都舍不得,又何況是蘅兒之於她?
“此事,你也別擔心了,日後蘅兒在我馨禾宮,會很好的。”擔憂地看著她,“倒是你,皇後會一直為難你,因為……我得罪了她。”
她一手按住自己的腕口,笑道:“昨晚皇上來了關雎宮又匆匆地走,我還聽見皇後在寢宮裏和淺歌的話呢!嫵妡,你也太……太……”後麵的話沒有說出來,她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