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女引我上前。
姐姐出來,見了我,忙道:“嫵妡,你怎麼來了?”
我也來不及解釋,隻問:“怎麼好端端的就染了風寒?嚴重麼?”
姐姐歎息道:“昨兒先說是要守歲,又說不要人伺候了。我們都去睡了,今早有宮女進去伺候他起床,才發現都燒起來了。”
我忙進去,蘇太醫坐在他的床前,隻回頭看了我一眼。
柏侯煜醒著,見我進去,突然笑道:“娘娘竟也來了。”
阿蠻搬了椅子讓我坐下,我隻道:“殿下覺得如何?皇上此刻有要事,是以,本宮先來瞧瞧。”
他略搖著頭:“倒沒什麼大事。”
蘇太醫起了身,道:“讓人在寢宮裏加幾個暖爐,殿下需要好好出一身汗。”他又朝我道,“微臣下去配藥。”
我點了頭,吩咐了北苑的宮人去搬了暖爐來。
姐姐端了水盆進來,阿蠻忙轉身接了,擠幹了帕子貼上柏侯煜的額角。他卻問:“娘娘,郡主當真沒有入宮來麼?”
我倒是怔住了,新年伊始,芷楹郡主怕是不會入宮來的。
他似是失望,我起了身:“柏侯殿下好是好生歇著,你病了,免不了,皇上又得怪罪下麵的人不會伺候的。”
轉身出去的時候,忽而聽他開口:“娘娘。”
步子一滯,聽他又言:“娘娘若是不急,給我講講安歧陽。”
安歧陽……
他竟說安歧陽。
握著帕子的手有些顫抖,我忍不住轉身看他。床上的男子定定地看著我,隻那雙頰染起了不自然的紅,他略撐起身子。姐姐忙按住他的身子:“殿下還是躺著。”
我記起來,初見他的時候,我曾說過幾句關於安歧陽的話的。他當時還震驚地問我,那樣一個人,他是怎麼活的。
而如今的他,藍色的眸中有的,不再是震驚。
那是嫉妒。
是的,是嫉妒。我仿佛有些知道是為何了。
終是,走向他的床邊。
“殿下如何在意這個?”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
他隻問:“安歧陽,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是個怎麼樣的人?嗬,這話,又叫我該如何回答?
柏侯煜期待地看著我。
阿蠻和姐姐都低了頭,不發一言。
我終是開口:“是個能讓郡主收起任性的人。”
我還記得初次見芷楹郡主的時候,那樣刁蠻任性的一位小姐呢。安歧陽還說,看他不把她治得服服帖帖。嗬,往事依舊在眼前呢,隻是,物是人非。
柏侯煜突然不說話了。
細瞧著他,良久,他才突然道:“我一直以為,郡主就是這樣一個溫柔體貼的人。”
動了唇,我亦是不知該如何說。
“因為郡主以為,那個能讓她任性撒嬌的人……不在了。”姐姐低聲說著。
柏侯煜突然抬眸看向我看來,脫口問:“安歧陽,怎麼死的?”
怔住了,我不能告訴他,安歧陽的死和葉蔓寧有關。那件事已經過去,我們所有的人,都不會再提起。
“娘娘……”
我轉了身,背對著他。
遲疑了下,抬步出去。
身後,又傳來柏侯煜的聲音,我沒有再理會。
阿蠻追出來,脫口道:“娘娘,柏侯殿下喜歡郡主!”
停下了腳步,她繞上前來,“娘娘您也感覺出來了,是麼?”
是的,我也感覺出來了。
略笑一聲道:“阿蠻覺得如何?”
她似乎未曾想到我會這麼說,怔了下,才開口:“奴婢……奴婢自然也是希望郡主好的。少爺走的時候,最放心不下的,也是她。”
我知道,否則,安歧陽也不會說和她的婚禮隻是一場戲的話來。
輕歎一聲,這幾日芷楹郡主也不會入宮來,我也不知道她心裏是怎麼想的。也難怪,除夕夜的時候,柏侯煜會跟她說守歲的事情。
才出了北苑,便瞧見元承灝的禦駕來了。
忙站住了腳步,見他出來,見了我,似是一怔,隨即大步過來。我也不待他開口,故作驚訝道:“皇上怎的也來了?賢妃娘娘還說,您不來了,叫臣妾過來看看的。”
果然,他的眉頭一皺,回頭朝常公公看了一眼。常公公也是一臉茫然,我看著他:“臣妾過慧如宮去告訴皇上此事的,怎麼……賢妃娘娘不曾說?”
元承灝不是傻子,我說得如此明白,他自然也清楚了。隻道:“上禦駕等著,朕先進去。”
“是。”我應了聲。
常公公隨著他進去。
阿蠻看看我,我也不說話,徑直上了禦駕,反正,我也沒說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