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女子卻是怔住了,等回了神,竟跪下道:“娘娘,嬪妾不敢。”
忍不住笑出來,她以為我在試探她麼?
讓阿蠻扶了她起身:“本宮沒別的意思,純粹是怕皇上悶著。”
“娘娘……為何願意叫嬪妾去?”她的眼底依舊有些些許的惶恐。
我隻實話說著:“因為皇上說你的棋藝最好。”
她一怔,淺笑了下,又低下頭道:“原來嬪妾也還是有優點的。”頓了頓,她又道,“可是娘娘,嬪妾……嬪妾會記著娘娘的好,但……有些事,嬪妾也不會做。嬪妾素來笨拙。”她說著,手上的帕子緩緩地收緊。
我已然聽出她話裏的意思。
她以為我是想借此拉攏她,她不願。
好個剛烈的女子,不得寵,也不爭,更不會結派。
輕笑著開口:“若是你哥哥知道,又該說你。”
她卻從容開口:“是娘娘說的,您倒是忘了麼?您說,既然不想來,就不必來。說起來,嬪妾倒是還得謝謝娘娘的,嬪妾已經入宮,反正也不可能得寵,不為自己活,還為誰活?”
多久沒見她了,原來連當初那個懦弱的年嬪都已經變了那麼多。
點了頭,她再次福了身子下去。
又隔三日,正值十一月初二,這一日的氣溫一下子冷了起來。阿蠻給我套上了小襖,嚴嚴實實地將我身上的衣服拉緊,才扶我過鬱寧宮去。
自回宮那日後,我也不曾見過太皇太後。
此刻見了,她對我倒是客氣。我知道原因,無非是我的孩子“夭折”了,她也不必害怕元承灝將太子之位給我的孩子。
姚妃的孩子,哪怕是皇子,太皇太後也是不怕的。姚妃不得寵,這在後宮之中幾乎是人盡皆知的事實。況,她出身低微,在她身上,太皇太後想要找的借口實在太多。
皇貴妃的臉色有些陰沉,我悄然看了眼葉蔓貞,還有鄭貴嬪,想來,便是為了她二人。低頭,用杯蓋輕輕驅散茶葉,輕呷一口,果真好茶。
葉蔓貞上前來輕聲說著:“這茶水是用去歲的雪水化開泡的,配以上等的碧螺春,太皇太後說,今兒各宮主子都來了,正好拿出來給大家嚐嚐。”
眾人都喝了,隻皇貴妃微動。太皇太後隻瞧了一眼,也不說話。
低歎一聲,倘若沒有當時的葉皇後,元承灝會不會接近皇貴妃也還是個未知。如今她有了孩子,該是慶幸了,可千萬別還想得再多。
我是看出來了,太皇太後確實最喜歡葉蔓貞,因為,她也是嫡出,還是葉家最聰明的那個女兒。
隻可惜了,她卻也是最不受太皇太後控製的人。
眾人都享用著好茶,忽而瞧見錢公公自外頭來,朝太皇太後道:“太皇太後,儲鈺宮來人說帝姬不慎跌了一跤,要請姚妃娘娘回去呢。”
對麵的姚妃猛地站了起來,我也是吃了一驚,見太皇太後揮了揮手。姚妃急忙轉身離去了。
帝姬摔了一跤,我也很擔心,隻是太皇太後不叫散,眾人都不敢走的。
聽得棠婕妤輕笑著開口:“難得姚妃娘娘還能如此緊張帝姬,等她自己的孩子出世,還不知會如何呢。”
話音才落,馬上有人附和著。
皇貴妃卻是冷笑。
從鬱寧宮出來,因為擔心帝姬,徑直過了儲鈺宮去。
孩子是碰傷了額頭,說是撞上了桌角,青紫色的一塊,看來撞得有些嚴重。太醫已經給上了藥,她紅著眼睛坐在塌邊,卻是沒有哭。
見我進去,低低地叫了聲“妡母妃”。
我應了上,忙上前,半蹲下,問:“痛麼?”
她搖著頭,隻問我:“父皇會來看玉兒麼?”
怔了下,此事該是有人會去通知他的,隻是他來不來,我也不知。
姚妃忙道:“你父皇若是得空,一定會來的。”
她聽話地點了頭。
我在儲鈺宮坐了會兒,起身出門的時候,恰巧遇見元承灝進來。見了我,他一怔,隨即道:“這便要走麼?”
點了頭,他倒是也不留我。
行至院中,還能聽見裏頭帝姬的話:“父皇也給玉兒呼呼,玉兒就不痛了。”
抿唇一笑,原來等著他來,就是為了說這句話。孩子的記性真好。
回馨禾宮的時候,過禦花園,遠遠地瞧見鄭貴嬪和棠婕妤,我也不曾逗留,隻徑直回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