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淚泛起來,隻要他還是元承灝,我怎麼會不關心他?當初,他為了報複,將姐姐調去關雎宮做皇後的婢女,他也明明知道皇後折磨她,卻依舊選擇那樣做。即便是那個時候,我心裏雖然恨著,怨著,卻依然會關心他。又何況,是現如今?
一切,都隻要他還是元承灝。
男子的俯過身來,輕輕一吻落在我的額際。
我隻覺得心頭一驚,有些本能地挪了身子。他的眸中一痛,卻隻推著我道:“睡一會兒,朕在這裏陪著你。”
由著他推我躺下,聽他又道:“朕聽聞你宣了太醫。”
我的事,他打聽得好清楚,原來隋太醫來過我宮裏的事,他也知道。不敢再想,隻聽話地閉上了眼睛。他隻坐著,並沒有起身。
我其實是睡不著的,那些話,我不能問。
問了,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了。
我想,我是害怕問。
璿兒的事,姐姐的事,將永遠是我心頭的傷。
除非,璿兒回來。除非,讓姐姐出宮。
微微握緊了雙拳,轉過身,背對著他。
良久良久,他真的沒有挪動一下。直到,外頭有人敲門。
接著,傳來常公公的聲音:“皇上,允禧宮的宮女來傳話,說是貴嬪娘娘扭傷了腳。”
他隻開口:“那不宣了太醫去瞧,來朕這裏作何?”
“回皇上,太醫已經宣了。那宮女說,昨兒皇上說想吃的點心,貴嬪娘娘今日親自做了要給皇上送去的,因著下雨路上打滑,才跌了一跤。”
說得這麼清楚,無非是想他去看她的。
他略遲疑了下,大掌伸過來,幫我輕輕掖好了被角,才起身出去。
聽得房門被關上的聲音,我才轉過身來。寢宮裏,已經空蕩蕩,他離開了,連著他身上的味道一並抹去。
鄭貴嬪是什麼時候跟他走近的,我幾乎有些想不起來,隻能肯定是從渝州回來之後。鄭貴嬪,很會抓住機會,還因此,扳倒了棠德儀。
宮人們以為我睡著,誰都不敢進門來打擾。
隻在晚上的時候,用了晚膳,他卻又來了。
“臣妾還以為皇上會留在允禧宮裏的。”
他似是高興:“看來還是等著朕來。”說著,上前來,坐在我的身邊,“睡得可好?”
遲疑了下,還是點頭。
他又道:“朕今日,在馨禾宮陪你。”
沒有拒絕的理由,替他寬衣的時候,隔著褻衣,裏麵的傷口還是可以一覽無餘。新傷加舊傷,這一次,我卻覺得不是怵目驚心,卻有另一種感覺。
像是,安心。
是的,是安心。
因為覺得熟悉。
指腹,掠過他的傷口,聽他皺眉問:“怎麼了?”
搖著頭:“皇上的傷還疼麼?”
“不疼了,都和你說沒事了。”他握住我的手貼在自己的胸膛,輕聲說著。
自渝州回來之後,他都獨自在乾元宮就寢,從沒有傳召過誰侍寢。想來,是傷一直沒有大好,他隻是習慣了不說出來。
二人都躺下去,他側臉看著我,倒是什麼都沒有說,隻伸手將我攬過去。
“鄭貴嬪怎麼樣?”我到底開口問了他。
“沒什麼事,扭傷了腳,太醫說好好休養幾日就好了。”
“嗯。”
“睡吧。”他附過身來,親吻著我的眼睛,繼而,圈緊了我的身子。
…………
早上醒來的時候,身側之人已經不在。
從鬱寧宮回來,倒是不想葉蔓貞也來了馨禾宮。
請她坐了,問著她:“三小姐來本宮這裏有什麼事?”
她真是直言不諱:“聽聞昨夜皇上才留宿娘娘這裏。”
我冷笑著:“三小姐管得也太寬了吧,連皇上留宿哪裏都要管不成?”她不過一個待嫁的王妃而已,有什麼資格過問宮裏的事情?
她卻搖頭:“娘娘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最近鄭貴嬪倒是長長過乾元宮去,昨兒皇上還特意過允禧宮去探望扭傷了腳的她。我隻是覺得奇怪……”
“你奇怪什麼?”
“奇怪鄭貴嬪究竟哪裏吸引了皇上。”
直直地看著她:“她哪裏吸引了皇上和你有關麼?本宮可記得,你在皇上麵前說過,你不會和皇貴妃爭,怎麼,卻要和鄭貴嬪去爭麼?”
葉蔓貞終是怔住了,半晌,才開口:“原來娘娘都知道。蔓貞,自然不會爭。隻是覺得娘娘太淡定了,當日在乾元宮對著我,可不是這樣的。”
“那怎麼一樣,三小姐是客,而鄭貴嬪卻是後妃。”
客始終不如妃的,哪怕,你是再高貴的客人。
我的話,說得她的臉色一陣白。半晌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