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覺得心頭一震,本能地將目光順著他們的瞧去。
那邊,原本該對我們兵戎相向的禹王,此刻竟舉劍刺向了身側之人。
刺向那個,他一直很努力扶植上位的人!
“七叔你……”他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隻短短地吐出了三個字。
我震驚得不能自已,捂著嘴,想叫卻什麼都叫不出來。
禹王利落地將長劍從他的身體裏抽出,大聲叫著:“都被本王住手!”他看向元承灝,大步上前,忽而單膝跪下道,“臣有罪,竟認錯了皇上,還請皇上恕罪!”
憤怒地看著他,好一句認錯了皇上!
他是眼看著局勢無法挽回,便想出了如此一招殺人滅口!
元承灝的胸膛劇烈起伏著,禹王依舊說著:“臣是受人蠱惑,那人自稱是皇上,說您是冒充的,臣竟聽信了他的讒言,臣實在該死。若不是方才許大人匆匆趕來,臣怕是還認錯了皇上,請皇上恕罪!臣已經懸崖勒馬,將功贖罪了!”
懸崖勒馬,將功贖罪!
禹王啊禹王,他怎麼就這麼不要臉?
他的人都隨著他跪下,齊聲道:“請皇上恕罪!”
咬著牙看著這一地唱戲之人,禹王雖然可惡,可是他尋的借口亦是可行。他斷定了元承灝不能在天下人的麵前給他扣上一個“認錯皇上”的罪名,隻因此事,元承灝是打算隱瞞的。何況,他真的親手殺了那個“冒充”皇帝之人。
元承灝踉蹌地往前走了幾步,許大人忙攔住他:“皇上不可上前。”許大人是怕禹王再做出什麼傷害他的事來,可我知道他不會,他若是想冒險,就不會殺那人了。他隻想以最穩妥的法子保命,此刻殺了元承灝,他也同樣活不了,他不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元承灝冷冷地橫了許大人一眼,那眼神溢滿了肅殺的味道,令許大人不自覺地一顫,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而他,隻又抬步往前。
楊將軍忙跟了上去,抬手扶了他一把,卻被他推開了。
見他緩步過去,在那人麵前停了下來,而後,蹲下身去。我隻遠遠地站著,沒有勇氣跟著他上前。我以為,他在要元承灝的命的時候我是很恨他的,恨不得他死。可如今的局麵,卻叫我我心裏也難過得不行。
那種,說不出來的難過,仿佛千萬的螻蟻在啃噬著我的身體。
渾身顫抖著,咬著牙才沒有癱軟下去。
沒有上前,我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可是,什麼都已經不再重要了,什麼都不重要了……
隔著朦朧的淚眼,我隻瞧見,那緊緊地攥著元承灝衣襟的手從他的身上滑落。赫然閉了雙目,他死了,一切能夠威脅到元承灝的事物都自動地消失了,可是我心裏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臣該死,讓皇上受驚了。”一側的禹王假惺惺地說著,連我都想上前狠狠地教訓他一番。
元承灝忽而起了身,瞧見他的身子一晃,楊將軍疾步上前,扶住他的身子。卻在那一刻,他一把握住楊將軍手中的劍,用力抽出來,回身毫不留情地刺入禹王的身體!
眾人俱驚,禹王更是撐大了眼睛看著他,一張口,好多的鮮血已經湧出來。
他沉了聲:“七叔不是說自己該死麼?朕也覺得你該死!”他的話語裏,不再是盛怒的味道,此刻,竟變得平靜起來。
“你……你沒理由殺本王……”
元承灝的確沒有理由,因為禹王打著護駕的口號殺了那人。
手中的長劍又刺得深了一些,他的音色森然:“朕不會讓你白死的,護駕犧牲的美名如何?”
“你……你……”更多的鮮血從禹王的口中溢出,他睜圓了雙目直直地在他麵前倒下去。
元承灝將長劍抽出來,冷聲道:“許昌瑥,還不叫你的人收拾殘局?”
收拾殘局,便是說禹王的人,一個不留。
那是,為了封口。沒有什麼能比死人更守得住秘密了,禹王的人,他一開始就沒打算留。
禹王的人一陣驚慌,個個都跳起來逃命,隻是,禹王一死,他們早已經是一盤散沙。許大人下令追擊,好多人自己亂了陣腳,他們是怎麼也逃不了的。
楊將軍接過元承灝手中的劍,扶住他問:“皇上如何?”
他的臉蒼白得有些可怕,隻又回眸,看了一眼地上之人。許大人已經上前,朝他開口:“皇上,此人交給微臣處理吧。”
許大人要他的屍首,不過是許太後想要親自驗屍罷了。
元承灝怔了下,到底是冷笑一聲:“他死沒死,難道你許昌瑥還瞧不出來麼?”
“皇上這……”許大人有些支吾,想來是許太後的意思,他也不敢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