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梁國的殿宇全是層層疊疊紅瓦黑磚的斜頂建築,乍看之下,就像是冬天的山野上開了滿眼的杜鵑花。
張軻牽著之桃的手跨過廣安街,進了長儲殿,一路上的宮人們皆跪地匍匐,大有一種公主回朝的陣勢。
隻是當張軻和之桃看到了金鑾鳳椅上的蕭巋和皇後的時候,張軻的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
蕭巋和皇後的麵前是一張巨大的簾帳,上不封頂,隻是用兩根粗大的扭金粗繩固定在兩旁的盤龍柱上,顯而易見是方才才加上去的。
張軻蹙了蹙眉,還是帶著之桃跪倒叩拜,:“草民張軻叩見皇上!叩見皇後娘娘!”
小之桃也學著張軻的模樣盈盈拜倒,聲音朗脆,仿若一道冬日的暖陽,:“兒臣之桃叩見父皇,母後!”
蕭巋的身子微微一怔,透過簾幕看見玲瓏剔透的之桃,不禁喜不自勝與皇後相視一笑,點點頭,似是對隋朝的和親有了更全的把握。
蕭巋抬了抬手,“起來吧,頤將軍,多年不見,可好?”
張軻起身後,又匆匆上前一步,躬下身子,:“草民一切都好,謝聖上掛心!隻是將軍二字,草民實在當不得!”
蕭巋朗聲一笑,:“張軻啊張軻,你還是這般的冥頑不靈!好吧,今日朕找你前來是為了之桃公主之事!”
小之桃忽聽得自己的名號,實在按耐不住得見父皇母後的心情,起身竄到簾幕跟前,伸出小手就要去拉扯簾幕,卻被兩個太監模樣的人給攔了下來,:“公主,不可!”
之桃眨著眼睛,問道,:“父皇母後何以掛上簾子不見兒臣呢?”
之桃粉紅的小臉上掛著疑問,透過簾幕而觀的蕭巋卻是怕極了般的向金鑾裏挪了挪身子,仿佛躲瘟疫般的離之桃越遠越好。
蕭巋幹澀的咳嗽一聲,佯裝道,:“朕今日受了些風寒,不想過於他人!”
一旁的皇後許是見到久違的女兒有些情難自禁,險些要伸出手撩開簾幕,好好看看眼前這個粉雕玉啄的小公主,卻被蕭巋一手捉住了手腕,緊張的搖搖頭。
皇後恍惚一念,確實天師曾說過這孩子命數不好,克父母克王朝,於是才放棄了要看看她的這個念頭,忍住淚靜靜地道了句,:“之桃乖,父皇母後身子不適,等過些日子身子好了便好好見見之桃!”
小之桃咧嘴燦爛一笑,乖巧的退了下去,站回張軻身邊,嬌滴滴的聲音像極了春日裏吟唱的黃鶯,“之桃聽母後的話,之桃願父皇母後聖體金安!”
一旁的張軻心中已然猜到一二,隻是沒想到蕭巋是這般的忌憚自己的親生女兒,卻僅僅是因為所謂天師的區區數言。
張軻心疼之桃,於是將她攬進懷中,輕輕撫了撫她順滑的黑發,對她微微一笑。
笑容還未散去,簾幕後的蕭巋開了口,:“此次大隋特使出使我朝,為的就是給大隋年輕有為的晉王挑選一名命格和順,吉順風雨的王妃,朕已命天師測了所有適婚年齡公主們的生辰八字,唯有之桃與晉王最為合適!”
蕭巋繼承了其父蕭統利落的性格,並不多做囉嗦,直抒胸臆,說出了此番邀之桃回朝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