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涼風清爽宜人。
硫離子手中一隻黑色的計算機提包,站在豆瓣大宅的後院吹風。她時而掃視修剪整齊的草坪,時而凝望深沉的夜空,空中沒有一顆明亮的星,卻有人造的亮光在閃爍
對硫離子來說,隻需黑夜有一點明朗,就算是人造的,也總能令人受到振奮與鼓舞。
她怕黑。
但她還是脫去睡衣,換上了純黑色的夾克。
人造閃光漸近,其麵目終於可以被人看清。
那是一架被塗裝成紅白雙色的訓練用MH-65D海豚直升機,它的四周狂風陣陣,它在豆瓣大院的草坪著陸,卻是穩穩當當。
一個女孩在飛機尚未完全著陸時便迫不及待地打開艙門,匆忙跳了出來。
這個女孩金亮的過肩發用掛蝴蝶彩片的緞帶紮成兩隻卷卷的花辮,背後背一把加裝全息瞄準具的AA-12全自動霰彈槍,槍身部分組件被塗裝成金屬粉色底,再覆上白色的兔寶寶印花。
硫離子看著佩戴在右手中指的那枚舊得發綠的銅質戒指,不禁哽咽。她將自己佩戴戒指的右手伸向眼前的金發女孩,看她單膝跪地,親吻戒指被磨花的表麵。
“想不到您還活著,姐姐大人……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們?”金發女孩泛紅的臉頰劃下淚水,她與硫離子緊緊地相擁。
“抱歉,砹子,一直瞞著你們。”硫離子輕撫將頭埋進自己胸口的砹子。
“別哭啦~砹子,硫離子姐姐活著可是一件好事,像你這樣哭哭啼啼可不對哦。”
飛機的螺旋槳將要停止轉動,身著海軍水手服和及膝短裙的駕駛員才終於現身艙門一側。
“好久不見,竹葉妹妹。”硫離子朝這位紮深藍色側馬尾的飛行員少女微笑道,“聽說你後來在皇家海軍服役,一定很有趣吧?”
“雖說是皇家海軍,可現在是和平年代,完全就是一個花瓶而已。五年來接過四次任務,全是抗震救災。完全沒有當年跟著硫離子姐姐混的時候過癮。”竹葉苦笑道,“所以硫離子姐你一通電話,我就偷偷從訓練所裏溜出來,按您的吩咐把砹子也捎來了。”
“之前給你們發去的簡報,看過了嗎?”硫離子牽著砹子來到直升機旁。
“當然啦,姐姐大人~”
“嗯,很輕鬆的活計,熱身都算不上。”
“竹葉,我要的東西,準備好了麼?”
“就在你麵前。”竹葉將砹子拉上海豚直升機,“精密國際AS50狙擊步槍,皇家海軍製品版。”
“很好。”硫離子摸摸架在直升機上的長槍槍管道。
“聽說你還得回收一名新人?”竹葉問道。
“沒錯。”硫離子坐在艙內,打開手提電腦,“我得重新與他取得聯絡。”
榮海堂大廈28層,也就是金庫樓層下方的榮譽展覽室內,舍錳盯著躺倒在地昏迷不醒的三名安保人員,兩腿直打哆嗦。
“情況怎樣,舍錳?”
聽見硫離子終於重新與他取得聯係,舍錳立馬慌忙彙報:“如你所料,這層樓的ID鎖同樣被幹擾失去工作能力。在我趕到之前,樓層裏的數名安保人員被擊暈,的確有那方麵的行家先我一步。”
“其實這樣也好,有人在前幫你開路。”硫離子道,“但願這位專家心裏想要的與我們不同。”
“硫離子,你那邊的雜音好大。”
“哦,是嗎?因為我正在直升機上欣賞伯明城的夜晚啦。”
“直升機?”
“我來接你了,你最好給我速戰速決。”
手持Taser電擊槍,舍錳找到了連接展覽室與金庫樓層的非常樓道。台階鋪著紅色地毯未免過於高調,人走在上麵卻低調得連腳步聲也聽不見。跨過暈倒在台階上的一名守衛,舍錳毛手毛腳摸進了金庫樓層未上鎖的大門。
值班室裏亮著燈光,咖啡機尚在加熱之中,微波爐裏還有剛轉好的披薩,隻是駐守的保全總督已經仰麵朝天口吐白沫。
“咱們要找的東西就在這一層,值班室左邊最靠裏的那間屋子。”硫離子提示道。
金庫沒有亮燈,依靠窗外的霓虹舍錳才勉強看清自己的五指。
他沒有發現一個暈倒的安保人員躺在過道中間,於是一個踉蹌給拌入了金庫會計員的辦公室內。
在那裏,早有人在等著他。
舍錳的動靜若真說大其實也並不大,但卻逃不過這個人的耳朵。
因為這個人,是專家。
他已做好準備將舍錳一舉拿下。
然而在專業的行家,對於某些意外也是束手無策的。
舍錳在摔倒時電擊槍不小心走火,飛出的電擊尖頭險些將這位專家擊中。
麵對突如其來的變量,專家隻有放棄一舉製敵的機會,俯身迅速閃避,來到舍錳的身後。
“舍錳!後腿蹬他!”同為行家的硫離子立刻喊出破招的方法。
舍錳尚未起身立馬照做,確實踢到人體,而且十分柔軟。
“呀!**!”
室內突然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
“舍錳對這聲音簡直再熟悉不過,於是他輕輕問道:“七,七妹?”
“唉?”雙手護胸跪坐於地的兔女郎身影稍稍靠近了些,“你,你你你你是誰?”
“我我我,我是你的表兄舍錳!”
“小湘!”
噴泉池旁沒有半個人影。
“小湘!”
會場邊的酒吧因壽宴而關閉,顯然湘苧並不在那裏。
“小湘!”
樓道口處沒有湘苧,卻有兩個正在望風的道士,被急躁的公子鏡一道雙殺。
看來入侵大廈的道士不止藍道士率領的一支隊伍,在藍道士強襲宴會大廳的同時,恐怕另有幾股道士的力量滲透了大廈的其他樓層。
他們想幹什麼,公子鏡根本不關心。
她掏出手機,撥打湘苧的電話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正在通話中……”
“那個,關於班費收繳的問題……”由於會場樓層莫名其妙收不到信號,湘苧來到下一層才打通電話。
“嗯,就這樣好了。謝謝你,小鳥同學。”
結束通話,湘苧就近來到洗手間,對著鏡子梳理自己頭頂略有些上翹的發絲。
“公子姐姐~”湘苧對著鏡子嬌笑,立刻意識到自己做出奇怪的舉動,又將好不容易理好的秀發抓亂,“討,討厭!我,我在做什麼啊,嗚……”
滿腦子裏都是公子姐姐,湘苧打開水閥想要衝走那些奇奇怪怪的念頭,卻有一股外力將她的臉壓在了盥洗台上。
有什麼東西頂在她的背部,冰冷而生疼。
“別動。”身後傳來鼻息濃重的男音。
“公……公子姐姐……”
“閉嘴!”那人粗糙的手打在湘苧臉上。
湘苧忍住哭泣,淚水卻已溢出。
他身後的男人卻已飆出血水。
湘苧失去支持癱軟在地上,才看見身後男人真正的麵目——一個穿著奇怪長袍的禿頭,就好像電影裏出現的魔法師。
這位魔法師腿部負傷,趴在地上一點點向他掉落的AK-12移動。
又一顆子彈令他停止了動作。
“啊~!”湘苧驚叫,坐在地上連連蹬腿向後蜷縮到角落。
一雙手穿過她的腋下將她輕輕抱起。
“公子姐姐?”
“猜錯咯。”
“但是這個味道……”
“和你的公子姐姐很像對吧,也難怪,這款香波是我經總裁大人那裏向公子小姐推薦的呢。”
湘苧被緩緩扶到鏡前,在她身後的女孩留一頭淡粉色的長發,是生麵孔,卻很親切。
和公子姐姐的感覺好像……
汐芹溫軟的手心捂住湘苧的口,在她另一隻手裏的P226手槍槍口朝下,由領口送入湘苧的雙乳間。
“唔!”湘苧的身體下意識想要反抗。
“隻是有些冰,別怕。”汐芹的話,卻莫名讓湘苧安心。
她甚至有些喜歡,這般感覺。
槍口碰到堅硬的金屬製品,應當是湘苧佩戴的吊墜,汐芹稍稍確認了項鏈的樣式,收回西格紹爾。
“能叫你小湘妹妹嗎?”
“咦?這是公子鏡姐姐……”
“是呢,隻有公子姐姐才能這麼稱呼對吧?”
“不,不會的……可以這樣叫我的,沒關係……”湘苧羞笑道。
“嘻,又收下一個妹妹。”汐芹笑道,握住係著槍帶的Vector衝鋒槍,原槍加裝消音器、片式紅點瞄具及握把,槍身被塗裝成花哨的蘇格蘭方格樣式,“跟緊一點,不要走丟咯,小湘~”
34層並沒有出現35層那樣的斷電情況,明亮安靜的過道卻反而令人有些害怕。
“房間裏的那些是什麼?”湘苧問道。
“是榮海堂的商用網絡服務器。”走在前麵的汐芹回答。
“是唔,就是像那樣的感覺……”湘苧隨即看向過道另一側的全景玻璃牆,“汐芹姐姐,也是在這裏工作的女服務生?”
“現在才發覺麼?我穿的可是和你同款的女仆裝呀,隻是我的工作時間比較特殊,是全天製的,不是朝九晚五。”
“那,也沒有假期?”
“怎麼說呢,雖說沒有例假,可我覺得這種工作本身就是是一種休息和度假了。而且顧問大人向來要求就少,那種事情……我也是有充分準備的哦~”
“嗯?那種事情?”湘苧饒有興趣地問。
“就像這樣。”汐芹突然轉身將湘苧拉近然後推倒在地,“每次我這麼做,顧問大人總是一招莫名其妙地將我扔到沙發上,可是小湘不會。”
“汐,汐芹姐姐?”
“別動哦,在我身下,很安全。”
轉角傳來叫喊,由洗手間經過的道士發現了盥洗台下同伴的屍體。汐芹聽見急促的腳步估摸著開槍的時間,在她掃射那一刻,一名道士正好進入視野範圍,首當其衝嚐到彈頭的滋味,可惜彈頭徑直穿過他的後頸,沒有入胃。
隨後趕到的三位道士隻看見地上的死屍和滾落的彈殼。經驗最為老道的道士俯身查看現場的殘留,沒有注意過道旁那間放置商用服務器的小屋裏,一支Vector透過窗口對準了他的後背。
汐芹扣動扳機,背部中彈的道士重迭在先趕來的同夥身上。兩支AK步槍同時做出反應,將好幾台服務器打得火星四濺。
兩位道士在執行壓製的同時分散,一人重回過彎處隱蔽,一人縮進自動販賣機與全景玻璃牆的間隙。從房間裏放出的槍籽沒有再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汐芹姐姐?汐芹姐姐?”藏在最後一排服務器背後的湘苧不安地小聲道。
“在的,不要害怕。”汐芹離開窗口,將卸下彈夾的Vector扔給湘苧,“替我暫時保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