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燈如豆,簇亮的火苗燃的靜徹無聲,此情此景,恍若相識,她沒由來的憶起洞房花燭那夜,一人側臥床畔,望著的那一秉與她相伴燃至天明的紅燭。
不同的,隻是那時她心中滿懷孤寂,此刻卻添了些許淒涼。
她從妝台的暗屜中拿出一隻精巧的錦盒,輕輕打開,一頂紫金白玉冠靜靜的臥在深紅的丹絨上麵,泛起一層氳斂的光華,雕工細致,精妙無雙。這頂頭冠是她設計之後,細心畫了圖樣,專門請京城最好的師傅連夜趕製的。
男子的二十冠禮,她原本想以此作為送他的禮物,也以為可以讓它做一個開始。
與他的,開始……
靜夜起神傷,她的心口像是被什麼堵住,有些悶疼。
她撫著冠上嵌著的玉石,深深吐氣。
還是,別送了……
“吱呀”一聲,她聽見房門被推開的熟悉聲音,下意識的闔上錦蓋,放回暗屜中。
“你手裏拿著什麼?”低沉男音伴著腳步聲向她靠近。
她蹙眉,手下微亂,暗屜卻像是也與她作對一般,難以推入位。
驀地,一隻大手按住她的,雖不致弄疼她,卻也讓她無法掙脫。
司徒宇在她惱然的注視下,拿起錦盒,沒有絲毫遲疑的打開了盒子。
半晌僵怔,他緩緩澀然啟口,“給我的……”。
她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黯然的靜默斂首,臉上不帶絲毫神色,也讓人無法讀出她的情緒。
他不知該對她說些什麼,她也不再看他,他們之間許久都不曾這麼僵持。
方才晴兒的質問還在耳邊飄著,對於他們下午撞見的那一幕,他無從辯解,當宛心哭著撲進他懷裏時,他沒有推開,隻能任她在懷中嗚咽啜泣,心中五味交雜,連安慰都不知從何開始……
他無法否認,他心裏有一處還留著宛心的位置。
愛上方若慈,打亂了他成親時的計劃,如今,他決不可能休妻再娶,可他予宛心的承諾,在心底出沒時,也讓他進退維穀,糾結反複。
前些日子,江宛心曾托人送信給他,字裏行間盡是淒切相思,問他是否已將自己忘了,並且想見他一麵。
他深感疚負,也覺不安,但因商事繁忙,方若慈又染了寒疾,他一心係在妻子的病身上,不但沒有見她,更是連信都未曾回複。久之,他便將此事全然至於腦後。
他與宛心兩小無猜,宛心對他傾心深重,他也以為這一生隻有表妹這一個至愛女子。
可是,在與方若慈成親的這數月期間,他卻情難自禁的愛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