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表裏難一(1 / 2)

新人臨門後的第一天,司徒府上下依舊張燈結彩。

日光漸盛,照進空闊亮堂的大廳之內。

“姐姐,請喝茶。”二夫人江宛心親手泡好茶茗,躬身端到方若慈麵前,一臉恭敬可人,仿若無害。

她眉目淺淺,微微頷首,傾身接過茶水,稍輟一口,動作卻有幾分遲緩。

抬首間,江宛心的芙蓉麵上笑容燦爛,如是絕色傾城的女人,讓她不由斂然低首,卻又錯於此時的位置無著,她隻能對她淡然一笑,以示安和。

“以後,宛心定會盡心侍奉相公和姐姐。”江宛心又是一頻身,畢恭畢敬,絲毫看不出對洞房花燭夜,新郎別去的怨尤。

她心下恍惚,自覺虧疚,昨夜,該是江宛心與他的洞房之夜,可她卻將他留在了自己的房中……

今晨初時,她與他伴著雞鳴而醒。

她被他緊鎖在懷裏,她的雙臂圈擁住他的腰身,肢體糾纏,彼此的衣衫早已不知何去,都未著存縷,迷蒙的相顧片刻,憶及昨夜的癲狂肆情,她心有忐忑尷尬,眉眼久久不曾抬望,當她終於稍稍鼓了勇氣抬頭相望時,卻看見了他的一臉惱然。

不知從何而來鬱悶委屈,讓她推開了他……

卻見他臉上的陰惱越烈,神色沉暗,他又一把將她拉入懷裏,聲音低沉,指責的意味凜冽,“你後悔了!”

她眉心蹙攏,卻是對他確然搖頭,他一怔,麵色稍緩,卻又似是不知該說什麼,隻能瞪視住她。

她眸下定明,伸出一指,指向他的胸膛。

後悔的,是你。

司徒宇怔忡片刻,隨即會意,神色驀地一沉,“我惱的就是我不後悔。”縱使想要克製冰冷,他的語氣裏卻終是難掩激凜。

隻是,語落,對望久久,她與他皆不由低首,眉頭緊皺。

除了,交疊的雙手,並沒有鬆開。

“你們以後好好相處便是。”司徒宇似是顧自的喝著茶,視線的餘光卻在她與江宛心之間遊移,宛心玲瓏慧致,對她恭敬有加,這讓他心中有了些許的踏實,可他昨晚的作為畢竟是對宛心的傷害,宛心縱使再怎善解人意,也該是會傷懷難過一番,既是娶了宛心,他知道,自己該盡到丈夫應有的責任,可眼下,他心予念想的卻隻有方若慈一人。

她神色看似淡然,卻又隱約透著不安,那令他心有餘悸,惶惶難平。

江宛心頷首稱是,對她,是一番親昵的姿態,對他,也似是毫無半分埋怨,又將他們的杯中水一一滿上,宛然一個婉媚的可人兒,任誰都說不出半個差字。

陽光灑落,滿室盡亮,隻是人心,卻不能被一眼看的通透,表裏難一,此時麵相的明淨之心,不知掩藏了多少陰鷙恨意……

月涼如水,空氣中繚繞著寒意。

梅園中的幾品梅花,卻在此時,稍稍的滲出沁意。

一絕色美人立於梅園角落,眺望西南方的那一簇昏然燈火,心下冷涼愈深,眸色陰沉。

她看見那人終是沒有踏進梅園,而是如昨夜般繞去了那個女人的臥房。

他變了。

她不知他如何被那個啞巴蠱惑的如此之深,卻已然認清,他對那個啞巴,比對她來得上心入情。

那個女人姿容平淡,毫無才色,甚至是個啞巴,全然不及她一毫……

她心中的不甘酸妒如同燎原星火漸漸熊燃,越燒越熾,恨不能將原處臥廂付之一炬。

表哥,你是我的,司徒家的少夫人,也遲早是我!

她對自己說的字字明晰決切,嘴角浮起一絲鷙沉陰鬱的笑意,片刻,拂袖離去。

秋意深濃,冬寒緩至。

清晨起床,變成一件愈發艱難的事情。

光線朦朧,薄暈的微明縈繞開來,帳暖情濃,她的背貼著他的胸膛,他的一隻手被她枕著,另一隻手環摟著她的腰,交疊的體溫有相互依偎的痕跡。

他先她睜開眼睛,半睡半醒的晨意,漸漸因懷中人而清明。

長睫翩然,隨著淡定的呼吸而輕微起伏,睡容靜好。

她膚白細膩,宛若瑩白的珍珠,總是讓人難以釋手,黑發順滑,亮澤柔軟,他俯首貼近,又聞見那一股若有似無的馨香。

她在他越發灼熱的鼻息中緩緩醒轉過來,眸光迷蒙,無辜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