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許臻於我,無論愛過戀過,無非也就是記憶中絢爛奪目的煙花一朵,在我生命夜色的天幕裏,在某一個時刻,曾經,開過。
一
其時,是淩晨一點五十分。我坐在電腦前麵手指急速翻飛著堆積零散瑣碎的文字。窗外夜色已深,我卻精神矍鑠。臉上敷了麵膜。美白保濕抗衰老順便防了電腦輻射——一如小雪所說,我是懂得愛惜自己的女人呢!
那女人剛下了夜班回來,在廚房裏忙活。一番水煮鍋沸的聲音響過,香氣四散在房子的每一個角落。吸吸鼻子,如果我沒有猜錯,該是小雪獨門秘方的雞絲餛飩剛剛熱烈出鍋。
我很合時宜的喊一嗓子:雪雪,我餓了。
就來。腳步漸漸近了,我站起身,去給她開門。
啊——她尖叫。我眼疾手快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肩膀,順便伸隻手托住了飯碗,免得潑掉了我那些可愛的小餛飩。
但聽得她口中喃喃控訴說:嚇死我了嚇死我了,親愛的你就不能不半夜做麵膜?
我笑,我早上10點睡覺晚飯時候起床,你覺得除了晚上,我還有什麼時間敷麵膜?
她撇嘴,晝伏夜出的奇怪女人哦,你就不能在陽光底下好好的正常生活?
想到陽光,我心情倏忽暗淡一下,轉而便閑閑的接著調侃她:我是開放在暗夜裏的煙火,見不得陽光的……
她看我一眼,沉默。半晌,淡淡說:再不吃,餛飩要冷了呢。
二
我喜歡小雪,就像我喜歡我現在的生活。新時代的美麗女子們,蜷縮在同一個暫時溫暖的屋簷底下,依偎取暖,快樂生活。沒有困擾沒有煩惱,多好。雖說寂寞,但寂寞是這個昏暗冰冷的城裏不變的顏色,習慣了,也就自然的忽略。
但事實上,小雪於我,是個異類。嫋嫋婷婷,溫暖柔弱。像她名字,雪。輕盈可人但又稍縱即逝般的,仿佛隻要多呼一口熱氣,就融化在手心裏了。這樣的女子,想是很難讓人忍心去傷害的。
更何況,她對我那麼好。很多年了,我久違了的溫暖味道。
所以,不管我和許臻做了什麼偷雞摸狗見不得光告不得人的勾當,都是不敢讓小雪察覺出一絲半毫動靜來的。此事於我,是一半不忍一半私心。不忍是因為傷害,私心也是因為傷害。區別隻不過是,前者對小雪,後者,是對我自己。
其實,如若真的想杜絕傷害,我就不該和許臻糾纏,但冷靜如我,也控製不了局麵,於是背叛。
至於,說到許臻,這個有聰明頭腦有溫文爾雅外形的男子,小雪的男友。雖時不時的和我纏綿,但我不許他說,他也樂得撿個便宜,偷了腥後還要道貌岸然,裝得好像嘴巴幹淨。
於是,日月長久的,在小雪眼皮子底下,我們把戲做得完滿無缺滴水不漏。
我覺得就這麼過下去,也沒什麼不好的。
隻是,可憎的,許臻每每問我:琉璃,你愛不愛我?愛不愛我?
一遍又一遍,反反複複,契而不舍。
我想不明白許臻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麼。他說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嗬,隻是打從第一次見你,琉璃,我就覺得不能自拔呢。好像前世,我就是愛你的。
前世?我冷笑,好動聽的情話哪,不過對不起,於我,無效的。
他歎口氣,卻不肯放棄,還問那個無聊問題。
我終於忍不住,回過頭去扔下問句:告訴我,所謂愛,是什麼?
三
當落日的餘光都可以讓我眼睛不適的時候,我聽了小雪的話,把作息時間改回到了正常人的生活。
卻不適應,在黑暗裏睜大眼睛,輾轉難眠和自己持久戰著。腦海裏記憶湧動如潮往昔畫麵一波一波的閃過,任我掙紮抗拒,卻始終徒勞無果。
伸手摁亮床頭的燈光,眼睛卻被突如其來的光源刺痛。順手點幾滴眼藥下去,清涼滋潤許多,卻不知為何,荒唐的,把眼淚給勾引出來了。
想起許臻問我的問題,還有我的回答。我問我自己,到底,所謂愛,是什麼?
我說我不愛你許臻,所以就從沒有想過以後怎樣將來如何。他終於明了,曉得我心裏對他有的,是太多的可放可舍,於是也不裝腔,直直告訴我說那琉璃你該清楚我早晚要娶的還是小雪。說這話時眼神飄忽閃爍,似乎是想看見我有一些驚詫心痛和忿恨不甘吧!卻不料我聞此言笑到了花枝亂顫:剛好剛好,我也沒想過要求你什麼,到時候大家一拍兩散互不相欠,我隻但願你莫要來羈絆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