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寧的伊凡淡若雲煙(1 / 3)

阿蒙的指尖輕輕的遊弋過我的眉間,細膩,清涼。

她說,冉瞳,你有心事。是的,你一定有。

我回眸,安靜的看著她,微笑。她的雙手搭在我的肩上,輕輕柔柔,像窗外一片一片飄落的雪花,輕盈的累積。

他們說,心事就是這般模樣。或說,或不說。開口說與人的,不過是浮在水麵的幾片殘屑,不痛不癢,那些沉甸甸的,終是埋在心中。某一天渲露,當是一種決絕。

我也這麼想過。

我叫冉瞳。是那種扔在百姓堆裏絕對不會被發現的女孩。阿蒙總笑我,不做間諜特務臥底真是浪費了我這麼一人兒。

不知道是誰規定,間諜特務臥底一定要長得一張毫無特色的臉。我不介意,我喜歡自己細細的眉,細細的眼,不驚豔,至少也不張揚。

阿蒙是個美女,十六七歲便是一派明豔,柔柔媚媚的。和阿蒙一起久了,也知道美女難當。多一點冷漠,便是目中無人;稍加熱情,難免被詆毀成“放蕩”。阿蒙常說,誰說十六七歲的少年最純情,攻擊起人來可要命的刻薄。

我莞爾,眉間一派安然。阿蒙說,冉瞳,你真幸福,是個沒煩惱的小青年。

是的,我也一直慶幸自己是個沒煩惱的小青年,看看我的眉目之間,什麼都一目了然。至少在我十六歲之前我一直這樣認為。

我和阿蒙都有一雙握筆的手。不同的是阿蒙握的是畫筆,而我,握的是編製故事的筆。阿蒙的手細長,指端總是微微的冰涼;而我多了一點圓潤,而且我的手總是溫熱。阿蒙從認識我不久的那個冬天開始,就很無恥的用我的手做“暖水袋”,而且一臉讓我想扁她的幸福的笑。看她,就差給我上央視做個小廣告,“冉瞳牌小胖手暖水袋,地球人都知道。”

阿蒙總是說我,炮製太多惡心死人的故事。我知道她“嫉妒”。那時剛入高中不久,我在校廣播站做編輯。每次播音完畢後,小播音員總會來一段“播音某某,攜導播某某,編輯冉瞳,感謝您的收聽。”讓在廣播站做板報宣傳的她總在黑夜裏做無私的蠟燭。我就打擊她,小蠟燭你就拚命的燒吧,燒死你小樣也沒人知道。

順便說一句,我編輯組稿的小欄目叫《青檸歲月》,在學校的重壓下,可苦了那些文學小青年了。投來的稿子不是寫自己早戀了,在某位聖明的老師苦口婆心的教導下,懸崖勒馬,痛定思痛,改過自新;要不就寫自己清純的友誼被誤解,然後堅定了自己純潔的立場,最後老師家長終於明白……

我跟阿蒙說,你看看,弄的跟失足少年的懺悔錄似的。

阿蒙說,有本事你下猛藥。我保準那播音員不敢讀,就算他敢讀,我保證你們倆一起進教導處。

看她一副幸災樂禍的小模樣,我有點抓狂。我想我就下猛藥怎麼著,我是冉瞳我怕誰?

第二天,我有點戰戰兢兢。說實話,我覺得那小播音員肯定沒膽子讀,說不定他寧可拿以前的稿子再朗誦一遍。阿蒙拿著書本衝我詭笑,要多邪惡有多邪惡。

中午聽播音的時候,我差點哭了。那個白癡播音員真的念了我寫的文章《兩個人的愛情地老天荒》。而且故事完結處,他還自己加了諸多的議論,他說,他覺得花開自有期,早和晚不過是一種曆程,沒什麼不同;他說,少年情懷,最是心底桃花,多年後,隱隱的疼……他還說,特別感謝冉瞳。

那時我真想先自殺;再跑到播音室把那個白癡播音扔到樓下;最後跑下來,掐死阿蒙,順便踩她兩腳。

阿蒙說,冉瞳你編造的故事真好,藍寧和尹帆,兩個人的愛情,天荒地老。

我哭著臉問阿蒙那個白癡播音員叫什麼來著?

阿蒙說你去教導處問他就行了,不出今天下午你們倆就見麵了。

阿蒙說的真準,不出下午我就進了教導處。我尋思著阿蒙這麼個料事如神法,在高架橋下擺個地攤,那些算命的半仙得一溜兒下崗,正好還可以算算日後我是否能成一百萬富翁。

教導處主任黑著臉,將我的發財夢嚇醒了。他說,簡冉瞳同學,今天的事情你該怎麼向我解釋?你該怎麼向黎明高中的幾千師生解釋?你這是誤導,這是精神鴉片。是西方文化的渣滓,是封建文化的糟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