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掩住口鼻,司馬荼蘭鼻子一酸,眼淚不受控製滴答落下。
她幾乎認不出,眼前的人是易懷宇。
印象裏易懷宇是清俊而高傲的,可眼前的男人一身血汙滿麵疲憊,絲毫該有的落拓都尋不到,一雙眼裏通紅血絲更是讓司馬荼蘭心痛莫名——她隻想看驕傲的他,冷漠的他,而不是如此落魄。
“怎麼是你?遂良沒有來?”易懷宇對司馬荼蘭的出現頗感意外,疑惑語氣仍蓋不住深深疲倦。靠在樹上閉起眼,易懷宇丟下樹枝按住肩膀,過了半天才又開口:“路上遇到大軍了麼?”
司馬荼蘭深吸口氣,把湧出的淚狠狠憋回:“遇到了,看徐毅神情不對才回來找你的。放心,我沒有被他們跟蹤。”
“那就好。徐毅反叛了,剩下幾部分兵力也被受他指使的副將、參軍刻意分散,現在我隻能逃回帝都或是直奔南陲。”
從帝都到南陲戍邊軍軍營要二十天,就算快馬加鞭且不受阻攔,單憑易懷宇這一身傷也要拖更多時間。司馬荼蘭環視下周圍,除了那石洞外實在無處可做藏匿場所,遲疑少頃,白皙手掌伸向易懷宇:“先進去,我幫你看看傷勢。”
易懷宇似是有些意外,看了看司馬荼蘭認真表情,最後還是妥協接受。
“難得司馬將軍和姚大人肯放你出來,該不會是離家出走吧?”在司馬荼蘭攙扶下往洞內走時,易懷宇難得地開起玩笑,“惹怒那二位,說不定要指著我的鼻子一頓臭罵再詛咒我不得好死。”
“他們同意了,我說要來南陲找你的事。”
易懷宇一時語塞,半晌,低低輕笑:“那遂良呢?他若猜到我會出事,應該第一時間趕來才對。”
“你們兩個的事我不清楚,反正他把你那位小嬌妻照顧得很好,那不是你最掛念的嗎?”大概是自己也發現語氣中帶著酸味兒,司馬荼蘭表情僵了一下,馬上又恢複平靜神色,“脫衣服,我看看哪裏有傷。”
男女有別,授受不親,這般淺顯道理易懷宇自是懂得,但他並不介意,尤其在這種時候。
“背上有兩處刀傷,一深一淺;左肩被箭擦過,傷口不深;最難受的是跳河時撞到了肋骨,很疼。”
瞟了眼被血浸透的衣衫,司馬荼蘭心頭一陣緊過一陣——盡管易懷宇說得輕描淡寫,她卻知道這些傷必然讓他痛苦不堪,糟糕的是她沒有帶任何創藥,如何才能為他治療傷口?此處潮濕悶熱,拖久了,隻怕傷口會化膿爛掉。
深吸口氣,司馬荼蘭起身走到洞口:“我記得來時路上看到這附近有村子,你藏好了,我去看看能不能找些藥來。”
“別去,那些人肯定在四處找我們,這時出現太危險。”
易懷宇的擔心司馬荼蘭自然理解,可她總不能放任不管由著他傷重而死。解下高綰長發披在身後,司馬荼蘭回頭,陰霾天空下唯有那抹淺淡笑容明亮柔和。
“為你冒險,我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