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咬牙,自言自語說:“樂恒昌,多少正經事不做,盡做些欺男霸女的事,等我回去,非得教訓你不可!”
說罷沒好氣地說聲:“快睡吧。”又倒在椅子上閉上眼睛。
夢竹隻得脫了外套,躺在了床上,雖然十分疲倦,卻不能入睡,翻來覆去好一會,聽到樂恒清輕輕的鼾聲,將身子側過外麵,朦朧中看去,樂恒清頭靠在椅子上,臉向上仰著,被子掉在了地上,隻蓋住了腳,竟能入睡。
想起剛才在林子裏背著自己猛跑那麼遠,想來是累壞了,便起了床,將他的被子拉了上來,給他蓋住。
回到床上,又輾轉難眠,翻了幾個身再看樂恒清,被子又掉在了地上,她又躡手躡腳地起來,給他蓋好。
這樣反複多次,樂恒清卻十分不老實,總是蓋了他動一下又掉下來。
夢竹看他的頭艱難地仰著,心想這樣仰一夜,明天如何能動,橫下心來,拍了拍樂恒清,樂恒清猛驚醒過來,擦了擦眼睛問:“這麼快天就亮了?”
“到床上睡吧,你這樣睡,明天就沒法趕路了。”夢竹小聲說:“睡覺別亂動,老實點。”
樂恒清聽了不由邪邪一笑,說:“我就知道你心軟,放心,我睡覺很老實的。”說著直起身子站起來,頭一動,“哎喲”一聲,說:“幸好沒躺一夜,不然脖子都要斷了。”
樂恒清說著抱了被子上床,叫夢竹:“睡吧,明天早點起來趕路。”便倦在床沿邊上躺下,不到一分鍾,就響起了鼾聲。
夢竹縮在裏邊,不敢動彈,十九年來,她從沒有與除了司徒蕭以外的男子同床共寢過,雖然沒有肌膚接觸,可她仍然心砰砰地亂跳,不能入眠,聽著樂恒清均勻的鼾聲,實在累了,這才漸漸迷糊,昏昏入睡。
樂恒清睡得快,醒得也早,天剛亮就醒過來,起身穿了外套,見夢竹還緊緊的倦在裏麵,一動不動,看樣子睡得正香,想起昨晚的情形又不由得笑了起來。
樂恒清不忍擾了她的美夢,出了正廳,大媽已經生起了爐火,見了樂恒清,問:“小夥子,昨晚可睡得好,看你們的樣子也知道是有錢人家的公子,我們窮人家的床,不知睡得可安穩呢?”
“很舒服,大媽。”樂恒清挨著大媽坐下,問:“大媽,你昨天說你女兒的事,你可確定是樂在家的大公子家?”
大媽歎息一聲:“怎麼會有假呢,幸好你二位來的早,今日我和你大爺就要去臨安,拚了這兩條老命也要見到我女兒,要樂家給我女兒一個交待。”
“大媽,您和大爺要去臨安找樂家?”樂恒清昨夜未聽二老提起,有些詫異。
“是啊,怎麼著也要找回女兒,就是死,也要找到她的屍骨不是?”
樂恒清看看外麵,冰天雪地,這兩位老人卻要在這樣冷的天氣,離家去千裏之外的臨安,找被他哥哥霸占的女兒,而自己卻在他的家裏圍著溫暖的爐火。
他在身上摸了摸,找到了鋼筆,問大媽:“大媽,您這兒可有紙張?”
大媽問:“紙張,我得找找看,您要紙張幹什麼?”
“我與樂老爺和樂家的大公子,都曾見過幾麵,你去臨安,恐怕輕易見不到樂家的人,不如我寫一封信予您帶去,幸許能給幾分薄麵。”
“這敢情好,這敢情好。”大媽不迭地說:“真是遇到好心人啊。”說著起身去找紙張,找了老半天也沒找到,叫了聲:“老頭子,快快找找,哪有紙張,咱可是遇到貴人啦,遇到貴人啦啊。”
老大爺從裏間出來,並沒有明白事情的原委,聽了大媽說起,也不迭的說感謝的話,四處找紙張,可是一貧窮人家,也不讀書寫字,哪來的紙張呢?
找來找去找來一截皺巴巴的草紙,如何寫得了字,樂恒清從身上摸了摸,摸出一塊淡藍色的手娟來,在膝蓋上鋪開,寫了封信。
夢竹醒來不見樂恒清,急忙起身穿了外套出來,見樂恒清在手絹上寫著,探頭來看,見是樂恒清寫給他哥哥樂恒昌的信,信中要求他哥哥好生接待二老,將二老的女兒放了回家與兩位老人團聚,並許些錢財算做賠償,否則一定告訴樂老將軍重重處治之類的話。
“有用嗎?”夢竹問樂恒清。
樂恒清點了點頭說:“大媽和大爺要去臨安找女兒,有信物總比空著手去找好。”
夢竹點點頭,樂恒清寫完,從內衣口袋拿了私章,嗬了一口氣,在落款處蓋了,將手絹折疊好,給了大媽說:“大媽,這信您千萬別丟了,到了那見了樂家的人拿出來,他們就知道了。”
大媽接了過來千恩萬謝,一個勁地說碰到了大好人,倒讓樂恒清和夢竹不好意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