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靠河的那一邊,其他的三麵小山包上都站滿了潰兵。潰兵們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凜凜威風,取而代之是萎靡的麵黃肌瘦。坪場裏已經被清理出來了,大團的茅草和小樹都被砍伐一空,所有的還能看出白色的布都被集中起來,平鋪在坪場中央,作為給飛機提供的空投指引。
坪場的空地上隻有趙誌帶領的狗腿子們,破爛但漿洗幹淨的軍裝,鏽漬斑斑還帶著少許煙熏火灼痕跡的鋼盔,全部的日式槍械,顯示著這幫士兵的與眾不同。磨的雪亮的槍刺,在陽光下發出令人生畏的點點寒光。
狗腿子們在指引標示旁站立,紋絲不動,頗有些標兵的意思。天空的雲層中由小到大的響起了飛機的聲音,雖然沒有“向上看”的命令,但是山坡上密密麻麻的潰兵們,依舊不約而同的伸頭向天上看去。坪場上的十幾個女兵們也是紛紛指著天上的飛機,跳躍歡叫著。
一架在翅膀末端繪有青天白日國徽的運輸機,側著翅膀斜斜的進入了坪場的上空。在一個盤旋之後,運輸機裏地麵隻有百把公尺的時候,機艙門打開了。艙門內的兩邊各站著一名軍人,神色肅穆的兩名軍人齊齊的對著坪場上的潰兵們行了一個軍禮。“敬禮”老炮放聲大喊道,早已經虛弱不堪的潰兵們拿出自己最後的一絲精神,挺直了自己的身體,對著飛機齊齊的敬著軍禮。雖不整齊,雖不標準,但代表著作為一名中國軍人的驕傲。
又是一個盤旋,運輸機的艙門對著空投標誌,艙門口的那兩名軍人把腰一躬,一個大麻袋被掀下了飛機,麻袋落地後,順著茅草滑出很長一段路才停了下來。“噢,,”山坡上的潰兵們歡叫著,相互的擁抱在一起。隨著飛機的盤旋,幾十個麻袋被扔下了機艙,坪場的空地上被堆了滿滿的一層,最後被扔下飛機的是一個帶著降落傘的木箱子。
飛機在坪場的上空繼續的盤旋,艙門口已經換了個穿著黃色呢製軍裝的家夥。看不清楚他的軍銜,但看他的白手套,估計軍銜不會太小。軍官站在艙門口對著下麵的潰兵們揮動著手,順手還扔下了幾條香煙,機艙這才關上了門。
已經拉升的飛機又鑽入了茫茫的雲層裏,機聲也隨之的由大變小。站在山坡上的潰兵們依舊是敬禮的狀態,焦黃發黑的臉上還是依依不舍的表情。飛機終於來了,國家還沒有忘記大家,每個人心裏都是熱乎乎的,久久不願離去。
“長官,一共有24個麻包,10包大米、5包臘肉鹹魚、5包大餅,一包鹽巴,一包藥品,還有2包軍裝鞋襪,那個木箱裏是一部電台和密碼本。對了,還有10條香煙,我給你留了兩條,給小姑奶奶了”財主舉著手裏的鹹魚和大餅,興奮的給趙誌報告著。自從在河邊營地丟掉了大半物資後,財主整天的板著臉,對誰都是愛搭不理的。
“把所有人像咱們一樣按照每30人分成一隊,分發大米和鹹魚。大餅留下給斥候隊外出的時候用,軍裝鞋襪優先分發缺少衣服鞋襪的家夥,鹽巴要嚴格控製在咱們手裏”
“那電台和密碼本咋辦?”
“電台和密碼本交給大迷糊和趙燕,他們不是軍通訊連的嘛”
“那兩邊咋說呀”咱們這樣是不是會招來記恨?”咬著大餅的財主含糊不清的說著自己的擔心。
拍拍財主背上的槍,趙誌慢悠悠的說道“在絕對的武力下,一切嫉妒和恨都是假的”趙誌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了什麼,轉身看著財主“你狗日的,把煙交給袁青青,那我還能抽著嗎?再給老子弄兩條來,交給饅頭拿著”
“狗日的貪財貨,總共就10條煙,你一下就拿走了4條,其他的人咋辦?”財主瞪著趙誌的背影,狠狠的咬了一口大餅。
今晚的坪場上燃起了跟多的篝火,潰兵們跟狗腿子們學會了用鋼盔煮米飯。先用鋼盔把米飯煮到八分熟,再把削成薄片的臘肉鹹魚平鋪在米飯上麵,蓋上充當鍋蓋的芭蕉葉。大家就圍坐在各自的鋼盔前聞著香味,等著米飯煮熟的那一刻。沒有鋼盔的家夥隻好用自己的喝水缸子,一點點的煮著米飯,一次不夠吃就再煮一次。
趙誌狠狠的往嘴裏塞了一大塊臘肉,嘴裏含糊不清的罵著老炮幾個,“你們這些狗日的,慢點吃,媽的,老子吃的比你們慢”說著話,趙誌撥開秀才的筷子,搶過一塊臘肉放進了袁青青的飯盒裏。
幾十雙筷子在鐵鍋裏飛快的挑著肉,不大會功夫,一大鍋的野菜燉臘肉就隻剩下了野菜。趙誌擠眉弄眼的衝袁青青眨巴著眼睛,看的國舅他們笑的不行。羞紅了臉的袁青青端著飯盒扭頭跑了,趙誌緊緊的捂著自己的衣服追了上去。“快吃,快吃”趙誌看周圍沒人,從衣服裏麵拿出飯盒來,裏麵裝著滿滿的一盒臘肉。看著趙誌那賊兮兮的表情,袁青青笑不出來,剛才吃飯的時候,趙誌伸筷子的次數屈指可數,這些肉都是趙誌從自己的嘴裏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