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玉?”薄鬱在門外屈指輕輕的扣著門。
今天已經和季凡約好在九點帶顏玉去看看,他抬腕看了看手表,指針已經悄悄跳到了八點半上。拿出鑰匙,薄鬱如同過去一年一樣開門走了進去,熟門熟路的抱起了曲腿坐在床上發呆的顏玉,衣服已經換掉了,白色的包臀t恤搭著一件淡藍色的七分牛仔褲,被抱起來後,長長的頭發垂落下來直直搭在薄鬱的腳踝處。
那是一頭極長的頭發,宛若瀑布,隻是被束起紮成了馬尾。
顏玉看著薄鬱,好看的眼裏像是蒙著好幾層紗,看不見一點星光。
至始至終,她都安靜的呆在薄鬱的懷裏,沒有掙紮,除了最初的那一眼外,便也再沒有看他,隻是盯著她自己的腿發呆。
額前的那一顆美人痣安安靜靜的貼在顏玉的額前,輕輕的,就像一個墨點,也不知是被哪個粗心的畫家無意間點在了上麵。
“你……是誰啊?”顏玉輕飄飄的來了這麼一句,嫩白的小臉上帶著茫然,大大的眼睛微微眯起,眼裏的那層紗卻是怎麼也去不掉。
她……又不認得他了。
薄鬱微微的笑了笑,說:“你小時候,和你在一起待了五年的玩伴啊。”
“是……黎清嗎?”顏玉繼續茫然的問,臉上下意識的笑了笑,那笑容很美,但是看上去有些木訥。
薄鬱的笑容僵了僵,但還是勉強著繼續笑著說:“不,是比那還要早些的時候。”
“還早……”顏玉愣了愣,細細的咀嚼著這兩個字,額前的短發輕輕垂落下來,俏皮的附在顏玉的睫毛上,輕輕翕動著。
薄鬱一直抱著顏玉到了車庫,提取車子,把她放到後座,這才坐到駕駛座啟動車子,車子走在路上時還檢查了好幾遍車鎖。
他永遠都忘不了,一年前顏玉出的那場車禍,在車子高速行駛的時候,顏玉意識不清開了車門從車子裏甩了出去……從那以後,他開車時,就一定會不斷的檢查鎖好的車門,無論什麼時候。
車子緩緩開了出去,別墅直直的矗立在郊外,並沒有多大,隻用了不到五分鍾就開了出去。
在這個年代,人們買房子大多會選擇環境清新的郊外,不僅視野好,空氣也會好很多,更是沒有那些所謂的噪音,所以薄鬱才會選擇把顏玉放在這裏,這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除了看醫生,顏玉幾乎不會出這個地方半步。
顏玉靜靜的坐在位置上,長長的頭發披灑在車座椅上,輕輕的垂落了下去,她隻感覺到腦子裏如同一大塊棉絮,漲漲的,想什麼東西都隻是模模糊糊的,便也不再強迫自己,放空了腦袋靜靜的發呆。
薄鬱專心的開著車子,再次檢查過車鎖後,回頭看了看顏玉的狀態。
二十幾分鍾後,終於到了季凡所在的小區。
停好車子,薄鬱下車幫顏玉開了車門,輕輕的牽起顏玉的手,領著她下了車。
鎖好車子後,帶著顏玉來到了一幢小別墅的門前。
顏玉照舊是安安靜靜的,順從的任由薄鬱擺布。
“叮呤……”薄鬱按響門鈴後,輕輕的和顏玉說:“季凡是我大學同學,最近從美國留學回來的,對這類科目的藥物研究很厲害,雖然希望不大,可終歸是有了點希望不是。”
顏玉忽的抬眸,微微笑了笑,說:“嗯。”
薄鬱回頭看了顏玉一眼,眼底透著驚喜,他知道顏玉的情況,所以本來是不期望顏玉回答的。
門在這時候打開了,顏玉抬眼看著這個開門的人,不由的細細打量起來。
怎麼形容這個人呢?明明戴著眼鏡,全身卻嗅不到一絲絲的書卷氣息,反倒透著一點點慵懶的感覺,就像一隻大貓。穿著一身居家服,頭發蓬鬆的隨意做了個造型,因為姣好的容顏,整個人也倒成了一道風景。
“小鬱鬱來啦,進來吧。”那人扯出一抹笑,微微側身,將他們邀請進屋。
“都說了別再叫這個稱呼了!”薄鬱笑著說。
“叫了又有什麼關係?”那人笑的慵懶迷人。
薄鬱索性不理他,牽著顏玉走了進去。
“坐吧坐吧。”他關好門後率先走到一個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交握著兩隻手放在膝上,露出一抹笑容看著這兩人,眼睛微微眯起,透出一股深意:“這位就是顏玉小姐了吧,真的很漂亮呢。”
薄鬱帶著顏玉坐在沙發上,抬頭抿唇微微笑著說:“嗯,她就是顏玉,你幫她看看吧。”
“小鬱鬱的忙我是一定要幫的。”季凡微微眯著眼,無框眼鏡反射出一片白光,看不清神色,繼而轉頭看向顏玉,一幅公事公辦的態度:“能告訴我,你的記憶是什麼時候開始模糊的麼?”
顏玉皺了皺眉,嚐試著運轉大腦,可腦子裏就像一鍋粥一樣,想什麼都是模模糊糊的,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可她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偌大的記憶就像一塊塊碎片,似乎怎麼拚接都不對,最後也隻能是微微搖了搖頭:“不記得了。”
薄鬱在這個時候淡淡的接口道:“我記得是兩年前。”他的眼裏帶著點點痛惜“從那時候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