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衫男子狠狠地打在胸口上，接著又惱羞成怒地拳拍在岩石上，全是血漬。觸目驚心。隻有風聲，恍恍惚惚沒有什麼人。
可仍然有人問他：“疼麼？”他毫不避諱地答：“疼，十分疼。可是這兒更疼。”他團拳指著自己的心。
“其實我跟你一樣，總以為可以用盡一切護她周全，可沒想到她那麼傻，要自己一個人去償還。”
耳邊有個人苦笑了一聲，也試探著問他：“那你後悔麼，愛了她那麼久，她卻不知道。”
他靜靜回答：“其實我白羽從來沒有後悔，自從知道她就是我尋找了很久的妻子之後。”
他感覺他在哭，出語安慰道：“你別哭，至少你是真的神君，而我隻是你親手造出來的一個影子。我怨你，僅僅是因為我恨自己有思想，自己有情感，會和你愛上同一個女人。”
有個聲音突兀迷茫：“對不起。當初若不是我誤認了冥王夫人，並扮作水澤神君，夢汐就不會認錯人，她也不會愛錯別人。嗬，都是我的錯。”
“可當初如不扮作水澤神君，何以挑起爭端，何以逼得冥王出手。你又怎能通過疏離鏡知道事情真相，又怎麼有機會碰見重生的她呢？”他安慰他，又禁不住抱怨，“其實我不想跟你同名，你知道麼，最後之時，她曾自嘲，說要叫我什麼，叫我什麼……嗬，這種心如刀絞的滋味真是不好受！說實話，我很羨慕你，至少點點心裏是愛著你的，隻是她不清楚自己愛上的那個人皮相不是你！”
白衫男子打坐，衣訣仍被吹得呼呼響。額際的紅印閃了閃，身體裏又傳出一個聲音：“其實，我更羨慕你。雖然是我造了你，可你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情感。凡界相伴的日子裏，我才看到與眾不同的夢汐，她望著你會臉紅，她會為了擋酒，她會徹夜不眠擔心你的安危，她有勇氣告訴自己心中所想。多麼爽朗的性格啊，喜歡就是喜歡。”
他打斷他，終於含口笑了：“不，我們都很幸福。因為我愛上的隻是一直逗我開顏的點點，而你愛上的隻是重生後的妻，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妖精水夢汐。”他撕了一塊布，擦掉手上的血漬。終於他對他說：“我們原就該為一體的。你的這一縷魂魄從未和我合二為一，如今我的思想和身體交給你，隻是希望我們的活著都是為了她，可以嗎？”
有一個發顫的聲音響起：“你……你真的願意？”
“若是我，你也會願意的。對麼？”
“好！”
白衫突然幻發金光，那男子的額上紅印逼真地貼緊，再也沒有消失……而後那個高坡發出高亢的嘶吼，一隻仙鶴頭戴紅冠氣勢磅礴地朝著冥界而去。
夢汐，為了你，我會好好地活著，因為你的生命我從來都會在意……
點點，原諒我交出自己的思想和情感，原諒我不再是你的小羽，因為你隻是我凡界永遠舍不得的戀人，然而，我知道，他的存在才是天界之幸……
天界一百年之後，有人傳出，在妖界的一所小屋子外，植滿了許許多多的天界之花，香氣彌漫的花叢中有一隻仙鶴在悠閑地小憩。
他的旁邊有一個名副其實的女人，隻是她貌似神無。定睛一看，卻是一雕塑。
來往精怪無不讚歎其手藝之精，但睡在花叢中的仙鶴隻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瞼，撅了嘴道：“夢汐，隻有我知道，這樣的你不是最好的！”
點點，也隻有他知道，這樣的你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