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呂光放下刀,“請最好的軍醫給段參軍治療,務必確保無虞。”
“遵命!”
“還有溫宿和尉頭國的所謂西域聯軍,已經快到了龜茲城,傳令下去,打掃戰場,休整軍備,今晚大宴三軍,明日啟程,與敵人會戰!”
“末將遵命!”
勝利了,自然要殺牛羊,開窖酒,奏笙歌,醉胡妾。
可是這一切,暫時與段業沒什麼關係。自從中箭後,段業就陷入了昏迷之中。準確的說,是身子無法控製,無法行動,但是段業的精神並沒有昏睡。
他知道是段平奮不顧身的把他從戰場裏拖了出來,他也知道呂纂專門派人保護他,還知道自己已經被抬回了大營,一直蹲在自己的帳篷裏的禿發靈看到了自己居然驚呼出聲,然後是潸然淚下。
這些他都知道。可是他想說話,卻無論如何也睜不開眼睛。段業隻覺得頭痛欲裂,而在一陣眩暈中,一幕幕往事逐漸想起:已經快記不得容顏的父母,已經快要忘卻的信息時代,已經很久不曾使用的電腦手機,當然還有那短短人生裏無數的片段,有些許歡笑,有更多憂傷,可是無論是歡笑還是憂傷,此時卻都如同潰堤的洪水一樣,在段業的腦子裏湧起。
疼!疼!段業好容易咬著牙挺了過來,腦子裏又開始放電影,這一次卻是西域的一幕幕,呂光,絳玉,衍生,段平,劉裕,一幕幕一段段,各種記憶交織在一起,讓段業終於有機會仔細回首來這裏的一切。
段業自己昏迷不醒,可是總有人還在關心他。呂光派來的大夫倒不是庸手,而且段業隻是外傷,箭頭沒有萃毒,應該是沒有生命危險。
可是禿發靈見段業額頭一直涔涔的朝外滲汗,卻拽住軍醫不讓走,“他為什麼還沒醒?”
那軍醫是大營裏八麵玲瓏的人物,各色人等什麼沒有見過,這禿發小姐的脾氣他自然也是知道,忙道:“呃,禿發小姐,段參軍的傷其實已經沒有大礙了,箭頭老朽已經拔出來了,傷口也上了藥,而且沒有傷到內腑,至於昏迷不醒……呃,受傷之後,失血不少,一時昏迷也是身子自己在保養,不必多慮,老朽明天還會再來,到時候便有分曉。”
禿發靈本來還不依,饒是段平等人好說歹說,才放了那軍醫走。
不過看起來,段業人氣還是不錯,沮渠蒙遜和沮渠男成都來看望,還專門送了禮物,四佐將,薑飛彭晃,也都來探視,呂纂更是代表呂光來表示慰問,雖然段業根本聽不見……
禿發傉檀自然也來了,他顯然心情很好,看起來是在戰場上繳獲頗豐,在表示了親切的慰問後,還專門留下了一瓶金瘡藥,然後……果斷的把禿發靈帶走,說是免得打擾段大人養傷。
好容易把這個小祖宗請走,段平和衍生都鬆了口氣,段平跑到帳外看了下,確定是劉國和張猛在營寨外看護,這才鬆了口氣。
衍生已經打開了禿發傉檀留下的那瓶金瘡藥,放到鼻子下麵聞了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