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胤說的卻是著實打,那麼就擺明了是寬縱彭鳳了。雖然說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彭鳳還是打仗。可是很多人還是對梁胤大失所望。
畢竟,在這個時刻,施以雷霆大可以振奮軍心,軍中對彭鳳不滿的人已經忍了不止一天了。
這麼簡單的事情,梁胤不是不知道,隻是他看著彭鳳的眼神,卻有些奇怪。
彭鳳被拖下去打屁股了,梁胤還是堅持著把誓師的話講完,隻是由於彭鳳的緣故,將領們的興致都不是太高,草草收場後,大軍開拔,決定涼州命運的一次戰役開始了!
梁胤大營,戰鼓齊鳴,士卒們齊聲歡呼,紛紛高呼“必勝”,在歡呼聲裏,梁胤率領涼州幕府眾將,俱都甲胄鮮明,衝在第一線,身後無數士卒緊隨其後。但見這片遼闊的土地上,人歡馬叫,兩座前營門裏衝出來的人馬,像兩條巨龍,浩浩蕩蕩排列在沙場之上。
頓時,旌旗招展,塵土飛揚,刀槍如麥杆,劍戟似麻林,兵器碰撞聲不絕於耳。三千名盾牌手擋在隊伍最前麵,防止敵軍放箭;三千名弓箭手站立在盾牌手的後麵,盾牌手、弓箭手的後麵是列成方陣的騎兵和步兵。列隊的人馬排出去一裏多長,中軍大旗在隊伍的正中間飛揚,眾將領排列在大旗兩旁,旗下一員大將全身戎裝,手持一杆銀槍,威風凜凜,相貌堂堂,正是大都督梁胤。
衛翰等人緊隨其後,當然,這裏麵也有彭鳳,隻見彭鳳臉色蒼白,額頭還冒著虛汗,雖然這次還是提了把長槍,可是連雙手都微微顫抖,看起來實在不是能打仗的樣子。
天空中,幾隻海東青在盤旋,大地上,雙方大軍雲集於此,這是英雄之間的殊死較量,他們隻能有一方能夠存活下來,勝利者的獎賞便是涼州這塊富饒土地的統治權。
涼州軍人馬排列整齊的同時,呂光的人馬也已排列就序,比起常年久居內地,略顯安逸的涼州軍,呂光的西征軍無論是裝備還是士氣,都要更勝一籌,何況呂光大軍自出征以來,曆經大小數十戰,戰必勝,攻必取,剛剛才拿下堅城酒泉,獲得金銀輜重無數,眼下正是士氣空前高漲的時刻,他們對一切有著必勝的信心。
到了決戰的時刻,呂光也不再藏私了,包括剛剛出現的長子呂纂也親自上陣,如今呂光居中,威勢凜然,杜進呂纂分列作用,薑飛段業再往邊去,大小將佐各司其職,全軍之精華俱都上場。
這一次呂光大軍的部署也和往昔不同,最精銳的青騎這一次全部被派了出來,呂由親自帶隊,壓住陣角,而帶甲步兵擺在兩翼,弓弩手,牌刀手護住中軍,彼此互相呼應,進可攻,退可守,前呼後擁左右逢源。
大軍中央,三角形帥氣傲然屹立,旗幟都有些破損了,但是卻沒有人敢於嘲笑,那是這支軍隊光榮與戰功的象征,從長安到龜茲,從瀚海到酒泉,隻要這軍旗打出,就沒有失敗的時候!旗幟的中間繡一顆鬥大的“呂”字,如今使持節,征西大都督呂光便騎馬立於旗下,但見他頭戴帥字寶盔。身穿黃金寶甲,外罩紅袍披風,牛皮戰靴牢紮鐙內,手提殺過無數胡酋的長刀,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前方。
段業其實本不喜歡這種打仗的方式,要他看來,要打便打,要和便和,要麼設伏偷襲,要麼下毒放火,都算爺們,何必要這麼把人都帶過來,然後扯這麼多狠話,互相譴責一番,才算本事呢?
但是,今天的計劃,卻需要他這麼做,正好和呂光梁胤雙方都一拍即合,因此段業也穿著甲胄提著馬刀過來了。
當然,段業是實在人,自己的安全最重要,何況今天還要執行如此危險的任務,因此胸前背後加了護心鏡,頭盔下麵自己做了個簡單的眼罩,隻是恰恰沒有影響視線。
如果對方真的箭術比自己還神,這等情況都能廢了自己的招子,那段業就認命,不然的話,隻要不當場掛點不變成獨眼龍,別的都好說。
古典式的戰爭,就是這點麻煩,所謂君子之戰,堂堂正正,就得通報姓名,曆數罪惡,然後才能打,偏生雙方今天都各懷鬼胎,都有把握能一戰定乾坤,因此都一下子帶足了本錢,來進行這場生死鬥。
其實今天戰場的雙方,本來基本都是認識的,尤其是呂光大軍西征,和梁熙父子更是熟悉,本來交情還不錯,可如今卻鬧到了兵戎相見的地步,一看見呂光梁胤心中的火就壓不住,當即催馬來到沙場中間,高呼呂光的名字,叫他前來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