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陷入了沉思。
謝靈的本事,他很清楚,那綿密而細致的情報網,讓天底下根本沒有多少事情,能逃過她的眼睛。自從她決定從涼州回到建康一來,劉裕就知道,建康的形勢發生了新的變化,她不得不回來坐鎮。
關鍵是劉裕想不通,段業就算是敦煌太守好了,可是敦煌郡的麵積雖然是內地一個郡的好幾倍,也是商路要衝,富庶的很,但滿打滿算,也就十萬居民,在這個年代,人口數才是最大的本錢,段業縱然名聲不小,個人能力很強,但實力才是說話的本錢,段業如果還想混下去,在這種事情發生後,多少得有些動作,坐視不管,才會失去時機呢。
而這時,謝靈也有些不解的說道:“他到敦煌以後,他的舉動,我就已經看不太懂了。”
仔細想了想,謝靈接著說道:“要說他當甩手掌櫃,都把事情交給屬下,自己垂拱而治,其實我還是很佩服他的,這麼年輕,就這麼敢放權的人,可不多,但是……但是他居然大肆發展工商,而輕農桑,不斷降低賦稅,卻不顧府庫,就算敦煌富庶,也不能這麼做呀。”
自言自語了一番,謝靈站起身來,背著手踱起步來,邊走邊說,“段業此人,心有大誌,必然不會甘心長在呂光之下,而且此人不管怎麼說,也是我漢家子孫,從我與他交談來看,他是絕對沒有賣身胡人的,因此此人如果我們處理好了,也是我朝的一大助力,不過,他最近的種種舉動,卻實在讓我看不懂啊,那禿發部實力強大,而且據我們偵知,禿發部甚至還有意和他聯姻,無論怎麼樣,他也該出手幫助禿發部,如此雪中送炭,禿發部以後一定會堅定地站在他這一邊呐。”
“他會出手的。”劉裕這個時候肯定地說道,“我了解他,他一貫謀定而動,現在不動,隻是因為沒到時間。”
一提到這些事情,劉裕的思路就清晰了起來,“我想,禿發部和段業的關係,可能比小姐你想的要深。”
“恩,說下去。”謝靈很欣喜的看見劉裕開始正常起來,因為他的神色開始專注,而專注的男人,總能做出成就。
“既然如此,段業不論從情理,從利益上,都是一定會出手的,我料呂光對於此事,一定是樂觀其成,因為如今他剛剛奪得涼州,急需時間消化和整合,短期內是不會願意把自己的嫡係卷進去,而禿發部也好,盧水胡也好,吐穀渾也好,都有自己獨立的勢力範圍,他們的強大不符合呂光的利益,呂光巴不得他們互相殘殺呢。”劉裕沉聲道。
“但他畢竟是一方刺史,不表態不說話是不行的。”劉牢之補充道。
“正是如此!”劉裕點頭,“所以,呂光一定會在適當的時候說話,而且一定會旗幟鮮明的站在某一邊,這樣,他作為整個河西的仲裁者的地位,也就建立起來了,我想段業等的,也就是這個。”
“你是說,段業需要一個名分?”
“不錯,道帥,段業等的一定是這個名分。”劉裕肯定地說道,“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禿發思複鞬,沮渠羅仇等人,雖然名義上都有官職,可是實際上還是部落酋長,如果呂光不公開表態對事情做出裁量,段業就算想去幫忙,恐怕也沒有一個合理的借口,那樣的話,他的介入,就會被約化為部族間的衝突,那對段業是不利的,所以,他一定要等呂光表態後,才會迅速支持禿發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