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業心裏當然明白,呂纂的意思,就是哪怕他自己沒有奪嫡的意思,可是長期以來,呂纂是在前線打仗的,他很會做人,又是呂光的長子,自然身邊很快聚攏了一批人,這群人的升官發財,榮華富貴,就全部在呂纂身上,而使他們利益最大化的途徑,當然是呂纂奪嫡成功,成為涼州之主。
所以他那句話段業很能理解,處在現在這個境遇裏,就算他真的沒有和弟弟爭的想法,呂纂身邊的人也不會答應,段業是熟讀曆史的人,唐末五代這樣的事情太多了,就說那趙匡胤黃袍加身,他自己當然也想當皇帝,但是那更多的是事後順勢而為,說到底還是趙匡胤周圍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這個集團需要一個代言人,因此選中了趙匡胤。當時柴家孤兒寡母,根本罩不住局麵,如果這個集團不取,這個大果子就會被人家搶走,所以那時候,如果趙匡胤堅決不願意背叛柴榮的照顧,那麼很簡單,石守信王審琦慕容延釗等人一定會改擁立他人。政治就是這麼殘酷。
而且,呂纂能把這麼隱秘的、近乎是心裏話的事兒告訴段業,除了是為了拉攏而必要的示誠外,還就是表現他的坦蕩。段業知道,呂纂從來都是非常坦蕩的人,這也是段業和呂纂關係不錯的原因。
呂纂說完自己的話,自然是很期待的看著段業,他的意思也很明顯,希望段業看在自己和他的感情上,看在共同的利益上,幫他一把。
可是段業卻一直保持沉默,沒有說話。這個也很簡單,站隊這種事情,對於段業這個角色來說,是能不站隊就不站隊,因為一旦站錯了隊,後果實在是太過嚴重。
奪嫡這種事情,實在是偶然性太大,一旦站錯了隊根本就沒有挽回的餘地,因為奪嫡取勝的人是絕對不能容忍之前在這種選擇裏沒有選擇他的人,而且往往會給予他們嚴厲的打擊。
再者說了,左右逢源才永遠是個人利益最大化的方式,過早暴露自己是不明智的,段業現在需要效忠的,有且隻有呂光。而且,呂紹這個人,段業還並不熟悉,段業和呂纂感情雖然還不錯,但是公事是公事,私交是私交,段業可分的很清楚明白。
呂纂見段業隻是皺著眉頭沒有說話,有些沉不住氣地問道:“世民,你是個什麼態度?”
段業心中暗歎,呂纂到底是帶兵打仗的,對於政治鬥爭這裏麵的彎彎繞還是不太擅長,居然這麼就問出來了,也就是自己,這要是別人看見呂纂這麼沉不住氣,肯定不會站在他一邊。
呂纂見段業居然皺眉了,也心知自己方才太過操切,他其實還是聰明人,馬上就意識到了問題,不由有些尷尬的笑道:“世民,讓你見笑了,我剛才一時……”
“大公子。”段業站起來,一臉嚴肅地說道:“你要做的事情,我明白,可是問題是,你明白了麼?”
“請世民賜教。”呂纂一臉的誠懇。
“據我所知,世子從小也受了很高的教育,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吟詩作對無所不會,往來的也都是名士聞達,文官們也都很支持他的,而且據說,世子現在也都在協助節下做事了,當的還恰好是參軍,這事情大公子怎麼看呢?”段業一臉嚴肅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