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業嘿嘿幹笑兩聲,隻是不說話。
衛彬眼珠子一愣,哼了一聲,道:“你小子想的什麼,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次遂了你的心意,你最好如同你所說的那樣去做,不然的話,我就是拚了老命,也會親手宰了你!”
衛彬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咬牙切齒說的,但是其實並沒有多少威懾力,因為,形勢比人強,決定這些的,從來都是實力。
段業羽翼已成,再想動,可就不是衛彬幾句話的事情。對此衛彬當然心知肚明,但是他還是必須說出來。
因為,說總比不說要好。
很快,這個加封段業為河西安撫使的正式公文,就已經傳遍天下,當然了,這主要是表示大秦帝國的統治依然遍布四海,但是其實好多地方,已經淪陷了,公文的傳遞,隻是徒具形式。
但是呂光,卻早早的拿到了這份公文。
姑臧刺史府書房裏,呂纂和呂紹倆人有些緊張的站在書桌前,呂光把那份委任狀看了又看,一直沒有說話。
呂紹和呂纂麵麵相覷,由於安撫使的這件事情,現在在涼州的地麵上,早已經是人盡皆知,他倆自然也不例外。
問題在於,呂纂也好,呂紹也好,因為有奪嫡的想法,所以都和段業這個實力派走的很近。之前,段業領軍出征乞伏國仁,其實二呂心裏,就是有想法的,他們都很矛盾,因為段業如果打敗的話,那麼說明此人根本靠不住,也沒什麼實力,二人倚靠他,那也是根本沒有意義了。
可是,如果獲勝,本來就已經很高的聲望,就會更高,那樣的話,他是不是還能繼續支持自己,就是個問題了。
現在段業果然是贏了,這個倒是沒有出乎他們的預料之外,但是,當消息傳出來,長安方麵,太子苻宏意欲加封段業為河西安撫使,這事情的性質就變了。
安撫使,從來不是他們所熟知的官製裏有的官,也就是說,這是一個臨時增設的官位,專門為了段業而設置。而委任狀裏針對安撫使的職權,說的也很模糊。而且,最讓這倆兄弟心裏發怵的,是有些職責,明顯就是過去刺史才有的職責。
但除了委任狀外,長安方麵,並沒有別的號令,也沒有說褫奪呂光的職責,更沒有提到其他,等於說除了任命段業之外,長安方麵就不管了。
這難不成是把難題丟給他們麼?或者,這是所謂的二桃殺三士?
呂光桌子上的那杯茶,從沏好時候的熱氣騰騰,到現在的已經冷卻,整個過程,呂光沒有說話,沒有表態,麵色平靜,就像無所謂一樣。
呂紹和呂纂倆都有些沒底,事實上呂光已經很久都這樣了,公務直接交給兄弟倆處理,除了大事和其他郡守們來述職的時候,呂光會出麵下,其他時候,呂光幾乎是一直不露麵,根本不知道他在幹什麼。那陣子,就算是呂紹或者呂纂,想見呂光,也是很難得事情。
這一次,還是因為事情比較大,呂光才主動露麵,並且請二人來談。
兄弟倆還在琢磨呢,呂光終於放下那份委任狀,淡淡說道:“你們怎麼看?”
呂纂看父親一直看著自己,因此搶先說道:“父親!這事兒……兒子看來,是長安方麵的陰謀!”
“陰謀?怎麼說?”呂光的聲音,聽不出悲喜來。
“呃。”呂纂頓了頓,“段業是父親的義子,算起來,是父親一手提拔,當下是敦煌太守,是父親的麾下,長期以來,既有功勞,又是螟蛉之子,長安那邊,就算想籠絡他,可以加官,可以贈金,但是這些,都該經過父親,以示最基本的尊重,如今長安卻繞開父親,還直接封了個安撫使,這擺明了,是挑撥父親和段業的關係。”
呂光聽了,沒有表示,又看向呂紹。
既然呂纂是站在段業一邊,來解釋。為了表示區隔,呂紹當然要反過來說。
他細聲細氣的說道:“父親,兒子可聽說,這個安撫使的職位,是段業主動討的。”
“嗯,有這事,所以呢?”呂光接過話頭。
“說明段業早就不甘人下了。”呂紹緩緩說道。
這句話,雖然很短,但是卻是誅心之論,連呂纂都有些驚訝的看著自己這個弟弟。
長期以來,呂紹給人的印象,都是溫文爾雅,有時候甚至有一點點軟弱,而且對人總是非常和氣,一副讀書人的樣子。